第23節
第29章 . 和師怒而動手 珠子安靜如雞。…… “浪”分隊的行動最后還是沒成功, 和儀第二天就被杜鵑拉著去看大夫了,林伯母、林毓晴、林毓望隨行,星及也拎著包跟在身后。和儀一會看看她, 一會瞄瞄醫館古色古香的大堂, 總感覺暴風雨即將來了了一樣。 她肚子里那三兩rou,星及還能不知道嗎?她略帶無奈地看向和儀, 從包里把保溫壺抽出來給和儀倒了一杯養身茶:“喝水!” “謝謝我星姐。”和儀乖乖接過。 杜鵑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抿嘴一笑, 揉了揉和儀的頭發, 剛要說話, 有一群白大褂走了出來, 中間是個面容俊朗的年輕男人,走過來微微一躬身:“林太太、林二太太、各位小姐, 請。” “小易醫生啊。”林伯母笑吟吟看著他:“喜得千金,恭喜恭喜啊。” 和儀多看他兩眼,暗暗點頭:不錯, 年紀輕輕就解決了終身大事,有前途。 星及瞥了和儀一眼, 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就是顧一鶴不在, 要是顧一鶴在這, 呵呵~ “林太太、林二太太。”診室里坐著一個身著長衫的老人, 一旁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加上那位小易醫生, 這三個就是三世同堂了。 “易老先生。”林伯母對他倒是頗為尊敬, 笑著說:“我又來叨擾了,這是我家小侄女,身體弱, 想請您給調理調理。” 林毓望也乖乖叫人,難得帶著幾分小輩的謙恭,和儀見了大為驚奇。 杜鵑在旁邊笑道:“易老先生啊,我們家囡囡就拜托您了!” “易老先生。”和儀對著易老一點頭,易老先生笑了:“林小姐,坐吧。” 和儀隨意把手上的鐲子摘了,往迎枕上一搭,眼神落在易老身上打量著他,唇角抿著一抹淡笑。 倒是功德深厚。 “林小姐以前吃什么藥?”易老仔細診脈,忽然問。 和儀外頭問星及:“方子帶了嗎?” 星及就從包里翻出個記事的本子來遞過去:“這上面的藥方是從十六歲至今的,以前的不在身邊。最后面那一頁是現在吃的。” 易老挑挑眉:“倒是少見這樣細心的病人。林小姐平時氣短胸悶嗎?起身時有沒有頭暈目眩的癥狀?心慌煩悶?” 和儀摸摸鼻子:“看狀態。” 星及在旁補充:“狀態好的時候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狀態不好的時候能在床上連躺半個月。” 易老正翻著藥方,聽了更是驚奇:“林小姐的身體是先天氣虛與別人三分,不過后來是不是又大傷氣血兩回?平日可有心口疼的癥狀,如果有,只怕心脈有損。” 杜鵑忍不住緊緊攥住了和儀的手,林毓晴上前一步目不轉睛地看著易老,嘴唇緊緊抿著。和儀聽了卻笑了:“這也是要看狀態的,受傷了當然哪里都不舒服,平時心口倒是不疼。” “給小姐開方的是位明醫啊。”易老將筆記本放下,感慨良多:“看著方子,按月都是溫補之藥,偶爾是對重癥的猛藥,大概能看出林小姐身體狀況的變化。十六歲這年的方子不了得,仔細看現在吃的藥,也還在補平當年的虧虛。” 和儀沉默了一會,忽然站了起來,一把將身邊的林毓晴抱起。眾人大驚,杜鵑連聲道:“晏晏啊,快把jiejie放下。” 林毓晴倒是搭上了和儀的腦回路,自然而然地將手臂環在了和儀的脖子上。 易老笑容一僵,“林小姐,我知道了,您快把人放下吧。” “林小姐天生陽虛,按例藥中該用附子一類大熱之藥,這方子里卻找不到,可是有什么說法?”易老調整一下表情,問。 星及:“用附子一類藥的方子都在前頭,打三歲之后就不用了。”三歲以后開始修煉,引靈氣入體,納陰氣為己用,修功德自然有生機,再有一樁婚事壓住,便無需扶陽之藥了。 其實說到底,修巫鬼之道的人,哪一個不是一身陰氣森森?陽氣重了不好御鬼用蠱,此道之大成者才好,要有個修煉偏激的半吊子走岔路了,只怕就是個活死人。 和儀垂垂眸,盯著易老帶著老年斑的手指,沒說什么。 易老最后收回了自己的手,對杜鵑笑道:“如今給令千金開方的那位就是一位明醫,且用藥也極對癥,夫人還帶令千金來,可是有何不滿之處?” “只是來碰碰運氣,我也擔心這孩子。”杜鵑苦笑:“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滿臉蒼白的樣子怎么能不心疼呢?” 星及則鞠了一躬:“謝您夸獎。” “這、這就是開方的那位?”易老一驚:“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只看這方子,真不是姑娘這樣年輕的開得出來的。” 星及笑笑沒說話,兩人就著醫術溝通了兩句,易老又給幾人把了一圈的脈,除了和儀,每人都得了和小方子。 有林伯母舒緩精神的湯藥,有林毓望和林毓晴補氣血的藥茶,還有給杜鵑的藥膳方。 林家眾人也是滿載而歸,看林伯母滿意的神情,今天濟世堂的收入應該少不了。 星及這一回可成了大紅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啊!一回家剛坐下,林伯母就連問她許多養身寧神方面的問題,還有林林總總的,林家人大大小小身上的毛病,星及耐心一一解答,林伯母看她的眼神就越來越滿意,最后挽著星及的手,就差稱姐道妹了。 和儀在旁邊聽著林伯母說:“星及啊,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聲干媽也要得哦!” 她嘴角連連抽搐:真論起年齡的,誰當誰媽還說不定呢。 幸好星及并沒有讓林伯母挨雷劈的打算,笑著婉拒了。杜鵑挽著和儀的手坐在沙發上,又忍不住輕輕抱怨道:“你這丫頭也不和我說一聲,就任由我帶著你去濟世堂。” 和儀說:“去看看也好,沒準兒另一個大夫有另一種想法呢?況且咱們又不是沒有收獲不是?” 杜鵑笑盈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似嗔四怪:“你呀!” 林家的港城之行落下帷幕,和儀卻沒跟著大部隊回上京,而是領著星及坐另一班航班直接飛回了蜀中。 彼時蜀中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天邊云卷云舒都蒙著灰暗,和儀先回山居里換了身衣裳,撐著傘提著燈就走了。 看著她氣勢洶洶的樣子,孟叔忍不住問星及:“這是出什么事兒了?” 星及想起那一串從床底下找到的菩提子,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具體怎樣我也不大清楚,但應該是老和師惹到咱們和師了。”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哈利路亞酆都大帝啊!”孟叔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震驚:“造孽了啊!” 星及看了孟叔好一會兒,念著那一聲“酆都大帝”,還是沒吐槽他: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個鬼了? 說來,巫道鬼蠱兩脈,蘭幽那邊信神,尊著一位“母神”,如今黔省巍峨群山之中還坐落著一間古樸自然的“母神殿”。 和儀小時候還吐槽過這個略微敷衍的稱呼,不過那邊倒是香火極旺,雖然都是他們自家人貢獻的,但蘭氏代代生娃、又在外收徒,他們母神殿的香火可比和氏的蜀中鬼道宗祠旺盛多了。 而且現在,作為當代傳人的和儀,并不打算給祠堂貢獻一點香火。 山中的氣候是很濕潤的,宗祠這邊去又是木結構的,但卻在多次地震中屹立不倒,又在潮濕深山中矗立多年,蟲蟻不近。 和儀一進院子,廊下懸著的風鈴就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在歡迎這位小主人。 琉璃八角燈被掛在門口,和儀推門進了正堂,里面安安靜靜的,散發著沉檀幽香,一如往常,人一進去,心都靜了下來。 三十幾張畫像注視著她,和儀剛才滿腔的火氣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走到和振德的畫像跟前,似嗔似怪地說:“真有什么打算,直接告訴我就好了,何必非得藏那勞什子的菩提珠。云鶴霄伏法了又不是你們那邊的業績,至于如此費心費力嗎?” 她說著,委屈涌上心頭,扯了個蒲團來就地坐下,活像一個只有三歲零二百來個月的熊孩子:“您都不知道!那周老把我耍得團團轉,還吊著我!試探我!您要認識他怎么不早說呢?我差點把他家場子給砸了!” 她撇著嘴,滿是控訴:“還有那破珠子,我就看不出是個什么玩意,又藍又綠的,真丑!” 這樣聽她說著,貼身揣著的那兩顆珠子微微發熱,好像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和儀十分震驚,從口袋里把那兩顆珠子掏了出來,放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看出什么不一樣來,甚至熱度也沒了。 她忍不住伸手扒拉了兩下:“啥子東西?聽懂我說話不?聽懂熱一熱曉得不?” 珠子安靜如雞地裝死。 和儀忽然站了起來,翻出一張紙來在長明燈上點燃了,陰森森地對珠子說:“我告訴你們,不來電反應,把你們燒了!” 然后珠子仍然安靜如雞,和儀氣不過,把火往那一湊,眼睜睜看著珠子在火焰的焚燒中半點變化沒有,反倒是她自己,差點被火燎了。 “我踩你!”和儀氣沖沖地站起來一腳就要踩上去,腳懸在半空中,又遲疑了。 風過,和師保持著扭曲的姿勢,最后還是彎腰把珠子撿了起來。 又是一個被生活壓彎了腰的人啊。 第30章 . 忽然變成歐洲人 和師美滋滋~ 和儀推開祠堂的門時, 天已經微微擦黑了。 雨勢收斂,山中空氣清新的不像話。在港城慘遭荼毒的和儀忍不住深深一吸,眉眼愜意。 星及提著一盞白紗燈等在庭院里, 周念侯在門后, 看到她出來齊齊施禮。 在外,和儀與星及可以肆無忌憚說笑打鬧, 到了這一座祠堂里,和儀是當代和師, 星及是和師隨身女伴, 不可恣意行事。 星及笑著說:“回家吧, 天快黑透了, 今晚要不要回上京?” 和儀往山里看了看,搖搖頭:“不了, 等會打個電話,明天再回去吧。” 她攏了攏身上的外衫,即使是這樣濕潤的雨天, 蜀中的氣候還是悶熱悶熱的,她卻覺得身上發涼, 忽然一轉頭, 像墻邊喝道:“誰!” 風一拂過, 一枝桃花悄無聲息地落在和儀的身前, 和儀忍不住挑眉, “喲, 上次誰罵我打游戲菜來著?” “麻將搓不。”墻外有一道聲音這樣問。 和儀本來直接就要拒絕, 畢竟在上京的時候搓麻是真不占優勢,在港城也差點把內褲都輸掉了,但她忽然又反應過來:怕啥子嘛!這是在蜀中!大家都是非洲人!誰的手能黑過誰? 于是嘿嘿一笑, “去我家。” 等和儀走出院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外的三人:二男一女,說是這樣倒也不盡然,畢竟里頭還有一個可男可女的,按照這位的習慣,一向是單數年男裝、偶數年女裝。 今年不巧,正是單數年。 兩個男子,一個穿著粉紅色的襯衫,長發扎著馬尾,勝在眉毛英挺,半點不顯娘氣,反而給人風流倜儻的感覺;另一個穿著黑漆漆的長衫,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唯有一雙暗紅的眼眸露了他的老底。唯一的女人穿著盡顯身材的艷紅連衣裙,燙出大波浪的半長發散在腦后,妝容精致,一副都市麗人的模樣,足下蹬著的一雙鳳臺履卻顯得格格不入。 “喲,這不是咱們被親爸媽找上門來的和師嘛~”開口的是穿粉紅襯衫的那個,尾調微微上揚,鳳眸精致,讓□□頭癢癢。 和儀看他一眼:“喲,這不是被人把結出來的果子摘了個精光的桃夭嘛~” “和晏書!”聽她提起這個,桃夭臉上顯露出些不自在來,惱羞成怒:“還不是你這邊防守不嚴密,被小屁孩鉆了空子!” 一想起那些被人薅走的果子,桃夭就萬分心疼,忍不住輕哼一聲:“本來還打算釀點酒呢,看來某人今年是沒這個口福了。” 和儀一聽這個,挽挽袖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說:“辣個?哪家的小孩崽子把我的‘秋酡顏’偷走了?!” 作為坐落在深山之中的一棵老桃樹,桃夭每年會釀兩茬酒,春天那一茬以花入酒,名“春風醉”,入口辛辣凜冽,使人大夢三生;秋天那一茬以果實入酒,命“秋酡顏”,入口酸甜芳香沁人,卻比春風醉還要醉人,飲用之后兩頰發紅,有酡顏色。 和儀對這兩種酒都十分喜歡,但其實更偏向春風醉,顧一鶴卻對秋酡顏情有獨鐘,從小到大每次來蜀中小住一定要組團和儀偷酒喝,然后喝得爛醉。 但顧一鶴酒品不錯,醉了之后也只會冷如冰山地一動不動,唯有對和儀,才會帶著微紅的臉頰露出笑容,往往這個時候,小鹿一般的眼睛帶著水光,清澈透潤。 和儀對未婚夫那個模樣簡直喜歡極了,自打十六歲之后禁酒令開禁,她就成為了桃夭每年的秋酡顏最大的消耗單位。 聽到今年沒有了,和儀立馬嚴肅了起來。紅衣女人笑著說:“他這樣說你還真信啊?放心晏晏,我記得他還在樹根旁埋了兩壇去年沒開封的秋酡顏,回頭咱們挖出來去。” “還是君傾姐好!”和儀聽了眼睛一亮,摟住她的肩膀,兩人一副狐朋狗友狼狽為jian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