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穆奇正聽出她的潛臺詞,“丫頭這是話里有話啊。” 穆彎彎哼了一聲,“誰喜歡冷冰冰的商業聯姻,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像我哥這么潔身自好的,選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又沒有錯,爸,爺爺奶奶不也是順了你的意,你不能雙標哈。” 穆奇正無奈道,“什么話都讓你說了。” 彎彎打小就喜歡纏著她哥,兄妹之間也是有占有欲的,她突然這么大方到是奇了。 穆老夫人從回廊過來時,一眼便看見屋內多出的人,原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秘書,沒想到…… 穆清燁拉著溫雅的手晃了晃,笑意溫柔,“奶奶,您要的生日禮物。” 兒子身邊的秘書穆奇正自然認識,總裁和秘書之間的桃色新聞他聽得見得多了,只是沒想到自己兒子也沒有例外。 穆家幾位大家長的表情并不怎么好,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溫雅拋開門第差距帶來的緊張,極力露出恬淡真誠的笑,“穆奶奶好,伯父伯母好。” 穆奇正咳了一聲,“清燁,跟我上樓一趟。” 穆彎彎默默腹誹:還真讓她哥說準了。 第七十四章 你喜歡的樣子我都有…… 穆奇正只淡淡看了一眼穆清燁以守護姿勢護在身后的溫雅, 臉上看不出是何情緒。 穆清燁低聲道,“等我回來。” 許白韻勾了下嘴角,只是分開一會而已, 兩人表現的像是要經歷生離死別, 她是不是也應該一同入戲,演繹一回惡婆婆。 許白韻正想調侃自家兒子對溫雅過度在意, 穆彎彎先站了出來,“奶奶, 溫jiejie是不是特別漂亮, 別的不論, 這樣光是看著都覺得特別養眼, 而且她的美沒有攻擊性,我一個女孩子都特別喜歡。” 穆老太太拍了下穆彎彎的手背, “客人頭一回上門,怎能讓人干站著,讓傭人上茶。”她頭發已全白, 身形雖透著年老者的佝僂,那雙眼卻不顯渾濁, 看向溫雅時既無凌厲, 也無慈愛, 更多的是將她當做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招待。 “我年紀大了, 不喜歡太醇厚的茶葉, 自己隨意倒騰了些花瓣晾曬做茶, 溫小姐是年輕人, 也不知道喜不喜歡。” “您太客氣了,花茶最是解膩,又透著花瓣獨有的清香, 泡水喝既美味又有情趣,摘花曬花都是興致所至而為,光是這個過程都讓人享受,您一定是心境開闊之人。” 穆老夫人抬手示意她坐下,“溫小姐到是生了張巧口,只是人哪,活的年頭長了,經的人事也多,別人到底藏了什么心思我一看便知,溫小姐或許是個好姑娘,但是不一定適合我家清燁。” 穆彎彎剛想開口替她解圍,許白韻按住她躁動的手指,“我頭有些不舒服,去把我房間里的清涼藥膏拿出來。” “媽?” 許白韻聲音略低,“感情不能只有一個人努力,你奶奶只是隨便問些話,溫雅若當真對清燁用情至深,不會這么輕易被嚇退,你總要相信你哥的眼光。” 穆彎彎抿了下嘴角,看向另一側面對奶奶發難依舊應對自如的溫雅,她悄聲問,“媽,你支開我不會想和奶奶一起欺負溫jiejie吧。” 許白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本來沒有這個想法,你要是再這么拖拉下去,就不一定了。” 穆彎彎猶豫了片刻,想著這倆人那種心有靈氣的默契,她默默離開。 哥哥擔心溫jiejie無可厚非,她也能從旁插科打諢不讓家人為難溫雅,但是如果不能讓奶奶和mama從心里認可她,有些疙瘩便始終存在。 穆彎彎攥著拳頭,溫jiejie,你可一定要撐住。 “溫小姐脖子上的項鏈到是漂亮。”見到溫雅的時候,先是她那張臉引人注目,下一瞬視線便會被引到配飾上,鉆石的華彩反射出的璀璨亮光難以忽視,到不存在誰蓋過誰的風頭,美人與美物相得益彰,同樣令人矚目。 鉆石有些涼,手指觸碰到切割面有種轉折的生澀,溫雅只知道項鏈價值不菲,只是看穆老夫人與穆太太的眼神,它好像還有非同一般的含義。 “是穆總送的。” 穆老夫人露出個果然如此的眼神,“兒子肖父,追求女人的時候大方的很。” 這話許白韻沒法接,在她和穆奇正結婚后,因為她早年拍過的一場戲,他甚至買下一座莊園送給她做禮物,穆家的男人在金錢方面從來不會吝嗇。 溫雅手指描摹著鉆石中間鑲嵌的那顆水滴,“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得知這顆項鏈背后的故事?” 許白韻輕笑,“一場笑話似的悲涼愛情,不聽也罷。” 穆老夫人:“前人之鑒,說出來讓溫小姐推己及人也不錯。” 她們話中帶刺,溫雅立馬沒了剛才的求知欲。 從樓上下來的穆彎彎將玻璃瓶遞給許白韻,干脆接了這個話題,“故事是希臘上個世紀流傳的手札所記載,真實性不可考,我覺得就是拍賣行想抬高項鏈的價格故意給它編造出一個讓人感動的愛情故事。” “這條項鏈叫公主之淚,公主不能和相愛的人廝守一生,要遠嫁他國,騎士窮盡家財讓工匠打造了這條項鏈送給公主做嫁妝,公主撫摸著這條飽含愛人情誼的項鏈哭了一路,她身邊的侍女被公主的真情打動,偷偷放走公主讓她和騎士私奔,原本要與公主成婚的王子深感屈辱,讓兵士將他們一起殺了,項鏈則從此當做他們的愛情象征流傳下來。” 溫雅:“……”聽完之后她的內心毫無波瀾,彎彎小姑娘好像不太會講故事。 穆彎彎還在用吐槽的語氣講述,“聽說上面鑲嵌的寶石原本是圓形的,就是因為公主哭的太多了,寶石變成了眼淚的形狀,比孟姜女哭倒長城還不科學,鉆石密度那么大,公主的眼淚是硫酸吧,寶石也通靈了,還能自己選擇外觀。” 溫雅抵唇壓下唇邊的笑,“是啊,都變形了寶石也沒有脫落,那些金屬爪也挺牢固的。” 穆彎彎深以為然的點頭,“這種毫無科學依據的故事只能騙傻子。” 許白韻:“你哥確實挺傻的,花了幾千萬將其買下來。” 穆彎彎:“……我哥那是情之所至。” 彎彎真是中國馳名雙標的好meimei。 穆老夫人喝著茶,觀察著溫雅的一舉一動,她想給自己孫子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也不會枉顧他的想法,總要看看這位溫小姐到底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能讓她家那個清心寡欲的孫子動心也是一種本事。 ………… 另一邊穆奇正將穆清燁帶到書房。 他淡然自若的鋪宣紙,加水磨墨,“說說吧,怎么回事。” “就像您看到的這樣,我喜歡溫雅,想和她共度一生。” “呵,喜歡?”穆奇正力度有些重,桌上濺落幾滴濃黑的墨,“溫秘書跟在你身邊差不多五年,你們早先一起工作的時候我可從沒在你眼中看到喜歡,現在突然動心了,咋著,你是打坐參禪呢,一朝明了自己的心,早干嘛去了。” 曾經的溫雅于他而言便只是個得力下屬,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挑戰冰山系美人,后來有了變化的她卻能輕易撩撥他的心跳,很奇怪對吧,像是換了一個人。 “因為她突然在某一日變成了我想要的那個人。”穆清燁看著那幾滴分布不均的墨水,蹙著眉梢抽紙將其擦拭干凈,“您要反對?” 穆奇正將墨條扔到一邊,“我有什么同意的理由,你身邊工作的人早先都做過調查,溫雅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值得喜歡,你是穆氏的繼承人,身邊站著的人該是眼界經歷跟你在同一個階層的,溫雅這種普通家庭的姑娘對你有什么幫助。” 穆清燁淡淡道,“穆氏不是薄暮西山的夕陽企業,需要我用聯姻招商引資,跟另一個豪門強強聯合,只是錦上添花,對穆氏發展來說意義不大,在感情方面我應該有選擇讓自己幸福的權利,撇開穆氏繼承人的身份,我穆清燁依舊可以憑自己的努力創造另一個商業王國。” “那是因為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穆清燁:“爸,我們大概是同樣的起點,富二代嫌棄富三代不合適吧,歸根結底不都是拼爹。” 穆奇正被他說的頭疼,想端起嚴父的架子教訓他,又恍覺往日對他施行散養的教育方式沒有立起父權,而且他兒子的成長環境跟普通人不一樣,他認定的事情,他能不疾不徐的跟你分析的頭頭是道。 穆奇正有個突如其來的想法:“是不是因為你奶奶逼迫的太狠了,你學人家電視上搞什么契約婚姻,你跟溫雅只是合同戀愛對吧?” “不對,你兒子有潔癖有強迫癥,不想做的事誰都沒辦法改變,我愿意牽手的人一定是因為我喜歡她。” 穆奇正諷他,“你妻子的身份意味著無上的榮華富貴,你怎么就確定她喜歡你的人,而不是你身后代表的利益。” 穆清燁沉默著沒說話,別的靠近他的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沒興趣了解,但是溫雅最早一定是被他男色所迷,畢竟是他先不動聲色的一步步試探,先動心的是他。 “商業聯姻也是為了利益,最起碼我和溫雅之間有感情,法律都規定婚姻自由了,爸還用這種談生意的方式規定我未來的伴侶合適嗎,您的政治思想也該與時俱進。” 穆奇正揮毫寫了一個‘靜’字,“感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看不出那位溫小姐有什么好的,但是能得你喜歡應該也有她過人之處,我不會過多阻撓你的選擇。” “謝謝爸。” “才剛剛萌芽的愛情而已,能不能經歷住風吹雨打還不一定。”穆奇正現在的反應跟他一開始表現出來的冷淡并不一致,他把筆擱到筆架上,背著手往外走,“畢竟爸爸是過來人,情之所至,忠于自己感情的選擇在外人看來可能難以理解。” 穆清燁低頭笑笑,“我知道,您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要阻止我,家里的攔路虎是樓下那兩位。” “你明白就好。”公司能發展成什么樣全看掌權人能力,聯姻只是下下策,想要的東西就靠自己的能力爭取才是正經。 穆清燁下樓時沒看到她們在客廳坐著,有些詫異,傭人正在收拾桌面上的茶盞,“少爺,老夫人她們去后面的花房了。” “知道了。” 穆奇正說道,“就算你奶奶和你媽不喜歡溫雅,也不會這時候給她難堪,她們比誰都在乎你,一時之間不能接受溫雅,無非是怕她對你不是真心。” “嗯。”穆清燁暗忖,他要擔心的該是溫雅的爸媽才是,依照中國人的傳統心理,齊大非偶,溫雅的父母如果真心為女兒著想,沒有攀龍附鳳的心思,他的身份反而是種阻礙,現在的大環境下,男女結合,倘若一朝離散,吃虧的都是女孩,如果他們覺得自己對溫雅不是真心的,又該怎么辦? 穆清燁摸著自己的鼻尖,還沒發生的事他都開始杞人憂天了。 花房的姹紫嫣紅超出溫雅的想象,各種品種的花栽種在符合自己生存環境的土壤中,光照溫度肥料打理的很是妥帖,厚重的琉璃被花映出各種色彩,鼻息中縈繞的花香卻不刺鼻,溫雅看了一眼上面運作的通風扇,再次感慨美好的存在大多都需依托于金錢。 因為花種繁多,怕看起來凌亂,中間用粗壯的藤蔓搭做架子隔開,暗灰色的藤莖上也纏繞著小巧玲瓏的花朵,別有一番雅趣,再配合著下面用原木打造出來的桌椅,安插在各樣花色中絲毫不顯突兀。 穆老夫人是個真正的惜花之人,走了一路,她拿著個小鏟子,撥弄著繁復的花瓣找尋下面的草葉。 許白韻怕她身體累著,一直攙著她的手臂。 穆彎彎與溫雅落后兩步,小聲跟她說話,“其實真正喜歡花的人是我爺爺,這處花房最開始沒有現在這么大,是奶奶一年年把喜歡的花加在里面,這玻璃房也就隨年擴增,變成了今天這樣。” “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 穆彎彎聳聳肩,“爺爺去世的時候我還小,但是聽我哥說他們是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結合,在結婚前都沒見過彼此,之后的相處也是相敬如賓,沒有想象中炙熱濃烈的情感,就是他們那個年代獨有的細水長流式的感情。” “所謂喜歡就表現在家長里短的細節,哪怕人不在了,一言一行也帶著那個人留給她的痕跡,就像這處花房。” 穆彎彎恍然大悟,“愛屋及烏?” “也許吧。” 穆彎彎:“我奶奶也是性情中人呀,溫jiejie,你跟我哥之間是哪種啊,愛的轟轟烈烈還是平淡如水?” 溫雅思索了一會,發現沒辦法定義,“你哥有點特別。”他人前人后有兩副面孔,她都挺喜歡的。 嗅出八卦的苗頭,穆彎彎立馬興奮起來,“怎么個特別法,我總覺得他是那種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人,而且他潔癖特別嚴重,領地意識也強,陌生人和朋友之間的界限標的非常清晰。” “他小時候還剃過光頭呢,我都沒法想象我哥談戀愛是什么樣,我一代入他沒頭發的樣子,就覺得他犯了色戒。”穆彎彎抓著溫雅的手,眼珠子都在放光,“溫jiejie,快給我說說嘛。” 一只手將溫雅從她懷里拉走,“想知道什么,不如問我這個當事人。” 穆彎彎看到穆清燁立馬蔫了,“爸爸怎么那么快就讓你下來了,我們才剛說到重點。” 溫雅腦子里還在回蕩彎彎說的光頭兩字,穆總的中二期過的真是繽紛多彩,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從照片上回顧他曾經的青春。 跟兒子談過話,穆奇正才用另一種眼神打量溫雅,末了他突然笑笑,“原來如此。” “彎彎,跟爸爸去奶奶那,別在這搗亂。” 穆彎彎:“哦。”她沖溫雅晃了晃手機,有些私密話題她們可以偷偷聊啊。 花房很大,兩人閑散的走著,很快就被他們拋開。 看不到前面的人,穆清燁才去拉溫雅的手,“沒有被惡勢力嚇到吧。” “當然沒有,而且她們跟電視上的那些豪門闊太不一樣。” 穆清燁:“因為沒有甩你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