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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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庭是專門關押犯了錯的后宮妃子和皇子公主的,平日里沒什么人來這里,林奴兒看著眼前高高的宮墻,上面爬滿了干裂的紋路和痕跡,也不知多久沒有認真修繕過了,墻頭還長著干枯的青苔,幾株老樹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干支棱著指向天空,幾只麻雀在樹枝上蹦跶來去,發出清脆的啾鳴。 夏桃有些擔憂地道:“王爺被關在這里,如何能過得好?” 林奴兒卻悠悠道:“不給他一些苦頭吃,他怕是要翻天了。” 她說完,便舉步入了禁庭的大門,里面更是荒涼,處處都是落葉,枯草叢生,自青石磚縫里長出來,足有人的膝蓋高,屋檐上不少磚瓦都滑落下來,跌得四分五裂,還有幾片在北風的呼嘯下搖搖欲墜。 禁庭很大,里面空蕩蕩的,林奴兒里里外外找了半天,也沒找見顧梧,倒是看見了一個半瘋的女人,正坐在一個池子旁邊,水池已經快要干涸了,里面堆積著落葉和沙石,她側著頭,正用手指梳理蓬亂的頭發,嘴里不住念念有詞。 小梨有些怕,拉著林奴兒小聲道:“娘娘,咱們離她遠些吧?” 那女人動了動,梳理頭發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過頭,直勾勾地看過來,她的眼珠渾濁,神色僵硬,林奴兒皺了皺眉,住了步子,沒再上前,只帶著小梨和夏桃離開。 豈料那女人居然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撲倒在她的腳下,用嘶啞的聲音尖叫著,不住給她磕頭,又伸手去扯她的裙擺,林奴兒嚇了一跳,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朝這邊快速過來,緊跟著林奴兒只覺得一只手摟住她的肩膀,然后看見有人一腳干脆利落地把那女人踢飛了出去,砸在那水池里面,嘩啦一聲,水花四濺。 隨之而來的是顧梧關切的聲音:“奴兒,你沒事吧?” 他拉著林奴兒上下左右看過一遍,才松了一口氣,轉頭瞪那女人,正欲上前,被林奴兒一把拉住,道:“你做什么?” 顧梧道:“我教訓她。” 林奴兒只道:“你教訓一下,她怕是要沒了命。” 顧梧猛然回過頭,眼眶微紅地盯著她道:“你在怪我?” 林奴兒眉頭輕蹙了一下,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顧梧大聲打斷了她,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可怕?” 林奴兒一下詞窮,然而她的沉默在顧梧看來,就是一種承認,他的表情變得很失望,松開了一直緊握著她的手,林奴兒才想起來自己要說什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 顧梧的語氣很固執,他退開兩步,轉過頭道:“我不想和你玩了,你走吧。” 林奴兒眉尖輕輕蹙起,喚他:“顧梧。” 顧梧卻不理她,轉身大步走了,林奴兒跟了幾步,看見他進了宮殿,把門重重一合,用力之大,門上面的灰塵撲簌簌落下,門框發出明顯的震顫,甚至宮檐上的瓦片都掉了下來,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那個瘋女人還在水池里拼命掙扎,發出劃拉水聲,池水不過一尺來深,她卻無論如何都爬不上來,大聲地咒罵著,聲音含混不清,在這空蕩蕩的冷宮里回響,顯得極為詭異可怖。 小梨忍不住朝林奴兒靠近一下,擔憂地道:“娘娘,現在怎么辦?” 林奴兒深吸一口氣,走向顧梧進去的那一間宮殿,推開了門,那門年久失修,已經很破舊了,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推開,門軸轉動時發出粗噶難聽的聲音,令人牙酸。 又是一陣灰塵飄落,林奴兒被嗆得輕輕咳嗽起來,用手扇了扇,瞇起眼睛打量四周,道:“王爺?” 沒有人回應,她走了幾步,就看見窗扇大開著,顧梧正坐在窗臺上,曲起一條腿,手肘搭在膝蓋上,耷拉著頭,俊美的側臉看起來有些漠然,十足的冷淡。 林奴兒走過去望著他,顧梧轉開臉,她便道:“王爺是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顧梧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簾,垂下來的腿小弧度地晃動著,他仍舊不說話,林奴兒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走了。” 她說完,轉身要走,然后下一刻,她的袖子就被扯住了,顧梧悶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別生氣,好不好?” 第61章 禁庭。 林奴兒停下來, 道:“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難過。” 顧梧有些茫然,林奴兒望著他的眼睛,道:“王爺, 我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嗎?” 顧梧一震, 立即從窗扇上跳下來, 緊張道:“當然不是!” 他緊緊拉住林奴兒的手, 說:“奴兒是我這輩子最信任的人。” 林奴兒道:“是嗎?既然如此, 那為什么有些事情, 你從不肯與我明說?” 顧梧怔住, 林奴兒掙脫了他的手, 輕聲道:“我本以為, 我是你的妻子, 如今看來,似乎我對你的了解遠遠還不夠。” 顧梧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林奴兒道:“臣妾平日里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此處乃是禁庭, 臣妾不該踏足,這就退下了。” 說完這話,她便轉身離開了,夏桃擔心地朝顧梧看了一眼,行了一禮,然后匆匆追著林奴兒而去,很快,破舊的大殿再次恢復寂靜,外面傳來那個半瘋女人似哭似笑的聲音, 聽起來驚悚而可怖。 天光自破了的瓦縫隙中傾斜而下,光斑點點,輕塵漂浮,他低聲道:“你若真的了解我了,還會喜歡我嗎?” 四周靜若死寂,無人應答。 …… 乾清宮。 景仁帝靠在榻邊,微微合著眼,聽梁春念折子,他近日來的精神不大好,連折子也沒法自己看了,只能讓梁春念,然后又叫他代寫朱批,但即便如此,大部分折子還是只能交給內閣處理。 梁春把折子念完,景仁帝久久沒說話,讓人疑心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直到窗外傳來一陣鳥鳴,他才睜開眼,正瞧見庭中的銅鶴上落了一只鳥雀,正在蹦跳著。 景仁帝道:“梧兒在禁庭沒有鬧吧?” 梁春恭敬答道:“皇上放心,秦王殿下沒鬧,王妃娘娘去看過他了。” 景仁帝唔了一聲,他按了按眉心,慢慢道:“你說這事兒怎么整的,這孩子的脾氣半點都不像朕,也不像他娘。” 梁春笑道:“民間有句話說,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人哪,和人都不同,有些是小時候像,大了就不像了,有些是小時候不像,大了才像,王爺和太子殿下皆是如此。” 景仁帝閉了閉眼,眉頭皺起,眉間擰成一個褶子,他嘆了一口氣道:“當初輕容就說過,梧兒雖然聰慧過人,但是性格欠妥,日后萬不可授其權柄,否則會出事,朕初時不以為意,如今想來,她是對的啊。” “朕記得她還說過,即便日后太子有個萬一,也絕不能立梧兒為儲君,登基為帝。” 說到這里,他睜開眼來,輕聲道:“果然知子莫若母啊。” 梁春立在下方,只不言語,也不敢插話,宛如一個聾子啞巴,直到景仁帝道:“今天就念這些吧,你派人去盯著禁庭,別讓他鬧起來。” “奴才遵旨。” …… 林奴兒回了王府,半個字也沒再提顧梧,該吃吃,該午睡午睡,只是躺在榻上之后,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閉上眼就是那一灘一灘的血,還有顧梧坐在窗臺上時,那張冷漠的側臉。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顧梧。 令林奴兒寒心的并不是他殺了人,而是他這般緘默的態度,以及試圖粉飾太平的舉動。 既然他無意讓她接近,那么林奴兒也不至于那樣犯賤,貼上去,說不得人家還嫌她麻煩。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顧梧這般模樣,倒也沒什么不好,林奴兒當初是為了活命,迫不得已才綁上了這一艘船,顧梧撞傻了腦子,渾渾噩噩,也稀里糊涂才娶了她。 這一樁婚事陰差陽錯,讓兩個身份地位如此懸殊的人湊到了一起,如今顧梧腦子清醒了,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也都隨之不復了。 誰叫當初他是個傻子呢? 誰把傻子說的話當真,誰才是真正的傻子。 林奴兒一點也不想當傻子,她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能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掂清楚自己的分量,然后小心翼翼地前行。 雖然顧梧以前傻乎乎的樣子十分貼心,但是他如今清醒了,林奴兒還是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她閉上眼,忽然聽見被子里傳來一聲細微的貓叫,一只毛茸茸的小腦袋拱出來,睜著圓圓的眼睛望著她,發出嬌軟的叫聲:“喵~” 林奴兒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與它對視片刻,想起顧梧當初捧著它送來的滿面歡喜模樣,而背著她對這貓兒又是一臉的嫌棄。 討人嫌。 林奴兒心里無聲地罵了一句,然后伸手把貓兒拎出了被子,翻個身,閉上眼繼續睡覺了。 一覺睡醒時,天色已經擦黑了,林奴兒聽見窗外傳來嗚嗚的風聲,呼嘯而過,樹梢輕輕搖擺著,劃過窗扇發出輕微的聲響,屋子里安靜無比,時間突然顯得很乏味。 林奴兒在床上躺了一會,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她也是一個人吃,沒人再搶在她前面吃菜,然后高興地夾著喜歡的菜送到她碗里:奴兒,這個好吃。 自從上一回中毒的事情過后,顧梧便不再讓林奴兒先吃菜,而是自己試過一遍之后,才許她動筷子。 筷子磕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林奴兒這才驚醒過來,她夾了一筷子魚rou吃了,心想,味道有些淡,明天讓廚子多放一些鹽。 如此過了兩三日,眼看著年關近了,天氣越來越冷,往地上倒一盆水就能凝結成一層厚厚的冰了,這一日下午,外頭又下起小雪來,林奴兒坐在榻邊看冬月做針線活兒,低聲和小梨說話,白云銅盆里燃著紅紅的炭。 正在這時,夏桃從外頭進來了,她的手里捧著一個托盤,手指凍得通紅,林奴兒道:“快暖暖身子。” 夏桃謝過恩,才在炭盆邊坐下來,想起什么道:“娘娘,今兒天氣這樣冷,王爺在禁庭里不會受凍吧?” 林奴兒道:“他是王爺,在皇宮里,還能被凍著不成?” 冬月擔憂地道:“那禁庭里又破又舊,屋子里瓦片都掉了,怎么能住人?皇上怎么還不下旨讓咱們王爺回來啊?” 她這一說,林奴兒就想起那一日看見的情況,八面漏風的宮殿,頓時不言語了,夏桃又道:“說起來,奴婢聽說宮里頭最近出了點怪事兒。” 小梨好奇問道:“什么怪事?” 夏桃壓低聲音道:“聽說,禁庭那邊鬧鬼了。” 小梨和冬月都嚇了一跳,道:“怎么會鬧鬼?” “不知道啊,”夏桃拿起銅簽子撥了撥紅羅炭,口中道:“禁庭這種地方,不知死過多少人,吊死的病死的,淹死的也有,陰氣重的很,聽有宮人說,從那邊路過的時候,經常能聽見有奇怪的動靜,大半夜的也有。” 小梨和冬月本就膽子小,聞言更是害怕,差點都抱在一處瑟瑟發抖了,林奴兒垂著眼,感覺到身邊有細微的動靜,低頭一看,卻是那只小奶貓兒,它試圖爬上她的膝蓋,正討好地喵喵叫。 林奴兒撓了撓它的下巴,小奶貓兒高興得尾巴尖兒都顫抖起來,叫聲愈發嬌柔纏綿。 林奴兒不經意地隨口吩咐道:“你們去挑幾件厚一點的衣裳,還有被褥和手爐一類取暖的東西,送到禁庭去。” 夏桃幾人對視一眼,答應下來,連忙去辦了。 到了傍晚時候,夏桃來回稟,面帶焦灼地道:“王爺不肯要奴婢們送去的衣裳和褥子。” 林奴兒皺了皺眉,道:“你看了他穿住如何?” 夏桃答道:“王爺還穿著當初的那一件衣裳,住的地方沒見著,他不許奴婢進去。” 林奴兒的心里一沉,夏桃欲言又止,林奴兒道:“還有什么?” 夏桃道:“王爺說了,想見娘娘,您若是不去,他就不出禁庭了。” 林奴兒深吸一口氣,道:“那就別出來了。” 她說完就起身開門出去了,幾個婢女面面相覷,沒等她們說話,門又開了,林奴兒重新進來,從榻上撈起那只小奶貓,面無表情地道:“備車馬,進宮。” …… 天上下著小雪,禁庭門口站著幾個太監,與旁的宮人不一樣,他們的身材很高大,看起來身強力壯,站著雪中如同鐵塔似的,紋絲不動,一行人自遠處走來,在禁庭門口停下,兩名太監立即伸手,擋住去路,道:“奉皇上旨意,禁庭不許擅入。” 來人開口,道:“奉父皇旨意,本宮要進去,讓開。” 那兩個太監這才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披著厚厚的斗篷,好似個胖乎乎的棉花球,臉頰微微鼓起,膚色玉白,一雙眼睛如浸在清泉中的黑玉,十分漂亮,皮膚白生生的,看起來細皮嫩rou,正是秦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