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諶神色有些嚇人，他繃著張臉。似乎在盡全力忍著什么，卻用渾身的自制力將之壓制。

    他緩慢的握住顧暖垂在車座上的手，寬大的手掌攤平，將那雙柔弱無骨的手完全包裹在手掌心。

    再抬頭，眼底的溫柔消失無蹤，沖著司機吩咐道：“把車內溫度再調高一些。。”

    司機諾諾的點頭。

    車內逼仄，溫度高，大冬天穿的厚，許月嘉背后生出一層薄汗。

    她隨手脫下身上的外套，歪頭打量身邊男人，男人光潔的額頭上有薄薄的汗水。

    顧暖因為生病的原因，體溫偏涼。需要將空調溫度調到最高，普通人卻是受不住這么高的溫度。

    “車內這么熱，你把顧暖交給我抱。騰出手順便把外套脫下來吧。”

    男人身形一動未動，他注視著顧暖那雙緊閉的雙眼，沉默了很久。

    久到許月嘉甚至以為他不會再說話，。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低笑。

    “三年前的事情，你問問她，她如果愿意告訴你，你自然會知道。但是你放心，洛寧、容慕不會傷害她，我同樣不會。因為失去過，往后將日子活成了孤城。所我以比你都更懂得珍惜。”

    車內音箱不知什么時候切換播放成容慕的那首歌。

    “銀河賜我暖意，我在暖暖夏季等你……”

    許月嘉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質問的話，她鼻頭微酸，雖然聽不懂寇諶話中的意思，卻能聽出身邊男人低沉聲線內濃的化不開的寂寥，或許一絲珍而重之的希冀。

    008 被感動的鼻腔有些哽咽，它哭著指控：“宿主，這么好的寇諶，你以后完成任務，留在這個位面，嫁給他好不好？”

    顧暖愣了愣，從剛才偷聽的余韻中回過神兒。

    “這就受不了了？我要是嫁給他，網租弟弟怎么辦？雖然寇諶五官每一寸都符合我的審美，像為我量身打造一樣。如果是以前，我就上了。撩上手，說分手時他表情一定很帶感。”

    系統擦了擦鱷魚淚，怒氣沖沖：“渣！”

    顧暖沒理它，忽略心底一閃而逝的悸動，涼笑道：“多謝夸獎，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以前我覺得寇諶這種成熟男人是我的愛，但是后來遇見了網租弟弟，奶狗弟弟軟軟的叫一聲jiejie的樣子才更值得憐惜，就寇諶這硬邦邦的樣子，呵呵……”

    “糟了，昨天答應弟弟晚上陪他打斗地主……他會不會正眼巴巴盯著電腦屏幕等我！唉……”

    悲傷的心情被顧暖這一通猛如虎的渣女論給沖的煙消云散。

    008撇嘴埋汰道：“你想多了，網租弟弟而已，和你一根電話線的關系，買來的服務，只有金錢沒有愛。望周知。”

    原本以為宿主會像以往每一次一樣，疾言厲色反駁它。

    008梗直脖子等了好半天，都沒等來宿主一句話。

    它有些慌：“宿主，你怎么不說話？”

    “小八，你說像寇諶這樣對人防備心極高的一個男人，怎么會喜歡一個人？我以為我們是同一類人。喜歡一個人就要沒有保留的信任她，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人能比自己更可靠？”

    008一愣，雖然它一個機器，根本不懂喜歡是什么意思，但是這不妨礙他看了無數八點檔電視劇啊。

    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給顧暖傳授男女磁場吸引論，一大段冗長的書本理論講完。

    宿主睡著了！

    008對著顧暖比了個中指，它不該犯賤可憐她的。宿主天生就是個渣！

    第35章

    車外不知什么時候又開始飄落雪花。

    豪車開到心悅花園時, 雪花已沒至皮鞋。

    寇諶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套在顧暖身上。

    飛快闖入融融雪夜中，墜在他后頭的司機撐著傘, 腳步不穩一個趔趄險些滑倒。

    寇諶頓了頓，將懷中人攏緊了些，頭也不回, 低聲道：“不用跟著。”

    司機小方剛剛二十出頭，大學剛畢業, 這份工作是他哥托了老同學萬特助的關系, 上輩子燒了高香，才得以分配能給寇總當司機。

    眼下他撐把傘跟不上老總，實屬失職, 小方懊喪極了，總覺著自己要被總裁辭退，一臉天塌下來的神色。

    許月嘉緊趕慢趕跟上前來, 覷了眼快哭出來的小方。

    拍了拍他的肩膀，沖著已消失不見的人影努努嘴，安慰道：“沒關系, 你家總裁長年鍛煉，你跟不上很正常。他懷中那位，受不得冷風。嗨！想不到, 在投行界叱咤風云的一個男人，竟然有如此細心的一面。他心急是為了愛情, 別在意。”

    小方后知后覺的點點頭, 連連道謝。

    許月嘉越過小方，踩著寇諶走過的腳印，原本是要跟上去。

    低頭兀自向前走了幾步, 忽然頓住身形。

    小區路燈明明滅滅，灑落一地暖黃駁雜燈光。

    許月嘉抿唇，看向早已沒了人影的前方。

    忽覺她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如寇諶那樣對所有人都冷漠、無情的男人，卻唯獨對顧暖無微不至。

    他低頭看她時，也許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他瞳孔里倒影的是整個她。

    雙眼中涌動著化不開的柔軟與寵溺與克制的隱忍。

    那樣的眼神，饒是閱人無數的許月嘉都為之動容。

    顧暖這一生很短，也有可能很長。多一個男人愛她，許月嘉忽然覺得未必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