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細算一下時間, 也不算長, 但對于裴赫來說, 和她分居開始，時間就漫長的就像游走在無邊的銀河邊緣。

    腳底是虛空的黑洞，前面是一望無垠的迷茫。

    而他就被困在這片迷茫里找不到自我。

    “如果……需要律師，我可以幫忙。”曲綰沉默站在那邊，過了會才克制內心某種情緒, 平靜又冷靜地緩緩地開口：“我不想郁堔的爸爸坐牢。”

    “我知道，我不會有事。”裴赫知道她的意思。

    他沒有多想她今天出現在這里是回心轉意？

    “那需要我幫忙找律師嗎？”曲綰噎著嗓音溫溫地問道。

    臉上的表情保持疏離, 看不出多大的‘關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動。

    裴赫朝她溫柔笑笑說：“綰綰, 我有律師，謝謝你幫忙。”頓了頓, 看一眼她身后的防盜門, 猶豫了下說：“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我……”曲綰想拒絕來著, 但是看著裴赫的臉, 哽在喉頭的那句‘我要回去了’轉眼就變成了：“哦，好。”

    曲綰難得答應做客，裴赫陰霾了好多天的心情瞬間豁然開朗, 薄薄的唇微微帶了個笑容，說：“你不要嫌棄, 里面沒有家里那么好。”

    “沒關系。”曲綰側過身讓他過來開門。

    男人慢慢走過來, 一同過來的還有他身上她熟悉的皂角味道，淡淡的很清香, 能讓她聞一輩子。

    裴赫從來不愛用任何香水，哪怕她送他很多男士香水，他都不用。

    他說香水會影響他對氣味的判斷，學醫的人，對任何東西都要保持最大的敏銳度。

    所以他的身上從來不會有任何多余的香氣，只有洗衣液的干凈味道。

    這種干凈味道，曲綰從沒在其他男人身上聞到過。

    這也是她當初喜歡上他的原因之一。

    她愛他的冷峻，干凈還有做事的一絲不茍。

    雖然性格的確不是很完美，但當初怦然心動時看到他第一眼，她就淪陷了。

    “咔噠”，車鎖打開。

    裴赫推門先進去，曲綰回神跟著他一起進去。

    一走到玄關，曲綰下意識往里看，這間公寓還真的如他所言，沒有那么好，墻壁和整體裝修很樸素陳舊，客廳的家具像上世紀90年代的產物，包括腳底的瓷磚也不是很好的材質。

    一塊塊拼接。

    曲綰打量了幾秒，準備換鞋。

    裴赫已經拿了一雙干凈的男士拖鞋放到她腳邊，嗓音清冽溫柔：“綰綰，這里沒有女士拖鞋，這雙新的，我上周剛買，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先穿。”

    曲綰低頭一看，白色的男款拖鞋已經擱在她腳邊了。

    是純新的，旁邊的那個價格標簽都沒摘。

    還真的符合裴赫的風格。

    他在家的時候很少自己去買東西，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她給他買，買完帶回家，都會剪掉標簽。

    這是她的習慣。

    但他就不一樣，偶爾買一次東西，都不會剪掉標簽。

    有次去醫院，他穿了自己買的衛衣，里面的標簽，他忘了剪掉，等穿了一天回來，她看到后還嘲笑他好久，覺得他比她還沒生活常識。

    她從小養尊處優，吃穿都有人伺候，已經夠沒生活常識了。

    但是裴赫比她更不懂照顧好自己。

    果然學霸都是學業厲害，細節是白目。

    他全部精力都在學醫上，其他的事對他來說就像身外物。

    就像他們的婚姻一樣吧。

    曲綰一想到這件事，心情猛地又有點起伏波動，不過她今天是來看看他和案子的事，不是來悲傷他們婚姻春秋，所以及時剎住回想。

    準備脫了高跟鞋穿這雙新拖鞋。

    腳剛動，裴赫的手就溫柔伸過來，輕輕抓起她的腳腕，幫她穿拖鞋。

    曲綰不適，掙扎說：“裴赫，謝謝……我自己可以穿。”

    “我們都要離婚了，我想再為你做點什么。”裴赫輕輕按住她的腳，說道。

    曲綰頓時就不動了，愣了下，什么也不說，默認讓他幫忙穿拖鞋。

    裴赫繼續幫她穿拖鞋。

    鞋子穿上，裴赫站起身看一眼身側的女人說：“你去客廳坐一會，我給你煮點茶。”

    “裴赫，不用麻煩，我坐一會就走了。”曲綰還真的沒想在他這里待很久。

    今天腦子發熱過來看看他已經超出她自己的控制了。

    “五分鐘就好。”裴赫說罷先去廚房給她煮茶。

    曲綰：……

    她真的不想喝茶。

    不過人家已經去煮茶了，曲綰只能先去沙發那邊坐坐。

    5分鐘，就真的是5分鐘。

    裴赫端了一杯煮好的紅茶過來，輕輕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在她旁的沙發處坐下來，“有點燙。”

    “哦，謝謝。”曲綰微微尷尬地看他一眼，說道。

    但沒伸手去拿那杯正冒著熱騰騰白色霧氣的紅茶，就有點尷尬地坐著。

    裴赫比她坦然多了，大概最近發生太多事，加上他知道自己現在這種狀況，隨時會連累曲綰，所以之前答應離婚，他并不會反悔。

    抬眸看向曲綰的時候，嗓音溫潤說：“你不用和我客氣。”

    “哦。”曲綰抿抿唇也看向他，喉頭動動，想說點什么但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能繼續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