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秋狩開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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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雁翎園。 各方使臣回來之后,又像剛才離開前那樣開始假客套,場面奢華而又虛偽。 簡墨離坐在她的位置上,和月傾塵、晨澤泉二人閑聊。大庭廣眾耳目眾多,她們肯定不能聊些公務,只能聊簡墨離和紀寧的婚期籌備。 另一邊,單傾顏靠在蕭阮琛懷里。不知蕭阮琛低頭和他說了些什么,惹得他捂嘴偷笑。 在外人看來,這可真是甜蜜恩愛。而只有蕭阮琛知道,單傾顏之所以靠在她懷里,是因為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恨意罷了。 雖然歐陽家族的仇已經報了,可簡氏家族和月氏家族的人卻還好生生地坐在離她們幾丈遠的地方有說有笑,讓他想鎮定都難,只能借她遮掩。 “小凡,你將這個送給越溪公子,就說本君請他和行符皇女喝茶。” 單傾顏坐起身,笑著把一包茶葉遞給他身邊的那名小廝,那小廝接過之后應了聲“是”,立刻轉身離開了。 蕭阮琛伸手把他摟進懷里,很珍惜他現在任她親昵的模樣,把側臉貼在他額頭上,低聲問道: “為什么把他貼身帶在身邊?這樣對你并不好。” 雖然蕭阮琛并沒有明說,但單傾顏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剛才離開的小廝——他的堂弟,單凡。 堂弟的性子不夠沉穩,見了仇人產生的情緒波動太大,確實不適合帶在身邊。但想到家族中與他血脈關系親近的如今只剩下這個堂弟,他實在無法狠下心再將人派出去做暗棋。 “但他在我身邊,我心里能稍微有點慰藉。” 瓔堂舅走了,他那邊誰都沒留下,姨母也只拼死留下這么個堂弟逃了出來。若是他再出了事,自己死后有何顏面見父母親族? 單傾顏縮進蕭阮琛懷里,有些疲倦地合上眼。明明是想哭的,但眼淚好像已經流干了。 蕭阮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嘆了口氣,把單傾顏摟緊了些,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龐。 宴席首位上,御錦梟看了眼紀凰那邊還空著的座位,心情頗好地朝身邊宮侍問著:“邪皇怎么還沒來?” 攬月的寶庫里可真是些好東西啊,剛才紀凰說要給她的血玉珊瑚已經送來了,她抽空去瞧了瞧,真是稀世珍寶啊! 要是御弈卿能被她掌控住,紀凰名下的那些東西,可不是都要盡數歸了她嗎…… 御錦梟這么想著,已經有點壓不住眼底的覬覦之色了。 “回稟陛下,奴下方才已經派人去請……” “邪皇陛下、邪皇君駕到——!!!” 滿園嘰嘰喳喳的交談聲音隨著這一聲通稟盡數消散,紀凰牽著御弈卿從園外走進來,園內眾人紛紛讓道,微微彎腰行了半禮。 “見過邪皇、邪皇君!” 半禮只是打個招呼問個安而已,也不需要對方回復便可平身。 首位的御錦梟難得主動站起身來親自相迎,朝著紀凰和御弈卿笑著招呼:“朕恭候多時,邪皇請入席吧!” “多謝御皇。”紀凰牽著御弈卿走到弈凰使臣的席位上坐下。 兩人身后,風鳴朝著風嘯招了招手,風嘯走過去挨著她坐下,兩位元帥瞧著竟是弈凰使臣里除了紀凰和御弈卿之外最年輕的。 “啪——!啪——!” 見紀凰入席了,御錦梟抬起手拍兩下,隨后大批宮侍端著托盤魚貫而入,開始為每人桌上添菜。 在園內四處游走的賓客也紛紛落座,聽著御錦梟那說得熱情無比的開場白,端起酒杯齊聲謝過御錦梟的招待。 謝過之后,盛宴開始。 席間,御弈卿因為不能喝酒,只能乖乖捧著茶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 “陛下,臣君敬你一杯。”御弈卿拿著他的小茶杯,裝模作樣地在紀凰杯上碰了碰。 紀凰瞧著他那一副賊兮兮占便宜的小模樣,仰頭喝完了杯里的酒。 御弈卿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紀凰續了杯酒,然后又清脆地碰上了紀凰的杯子,笑得一臉狡黠:“陛下,臣君再敬你一杯。” 紀凰睨他一眼,悠悠道:“阿卿,就算你再敬我一百杯我也不會倒。倒是你,喝太多不會想如廁么?” 說著,紀凰勾起嘴角笑得魅惑,還是把御弈卿倒的那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沒意思!”御弈卿撇了撇嘴,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茶喝出了一股鬧小脾氣的味道。 紀凰笑著把人摟進懷里,輕聲哄著:“好了,明日給你做些不醉人的甜酒,讓你喝個夠好不好?” 明明是個一杯倒,卻偏偏喜歡酒味兒。 哎!她家這個小東西啊! “真的?”御弈卿掀眸瞄她一眼,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喝完還把杯子遞到紀凰嘴邊,獻寶一樣開口道:“給你喝!” 溧葉茶,這可是滋養心肺的好東西啊。 也是催他命的好東西啊! 此刻的御弈卿覺得有句老話說得真對——小心駛得萬年船。 玉鳳菊花粉、溧葉汁水,現在只差一味芩獼豆,就能混出一種殺人不見血的劇毒,一種讓人在情緒出現大波動時就會心脈碎裂的劇毒。 這樣的毒根本尋不到毒發的蹤跡,不論仵作怎么查,最后的結果都只是氣急攻心而亡。真是好漂亮的手段,好干凈的手段,好利落的手段。 擅醫毒者,殺人于無形。 上次在單傾顏手上栽了一場差點喪命,他已經對這話有了很深刻的體會。這次差點又栽了,有些人還真是防不勝防。 那個簫河,看來也不是那么無害啊! 御弈卿眼底波濤洶涌,片刻間歸于平靜。 紀凰就著他的杯子喝完他杯里的茶,拿過他的茶杯放在桌上。隨后牽起他的手,用拇指指腹摩擦著他的手背,湊近他耳邊低聲道: “這三種藥物在體內都不會存留太久,需要一天之內全部下齊,不然是無效的。且就算一天內下齊了三種藥,藥物混合的毒性也只持續半個月,半個月內戒驕戒躁,不要大悲大喜就行。” 任何東西都不會完全沒有缺陷,既然存在,必定也有克制的方法。玉鳳菊花粉已經除去,也就不必擔心了。 不過將計就計也不錯,她們倒想看看幕后之人要玩什么。 “嗯。”御弈卿靠在她肩上點點頭,然后懶洋洋地打個哈欠,迷迷糊糊閉上了眼。 宴會上的歌舞酒樂仍在繼續,喧鬧且無趣,讓御弈卿徹底睡沉了。 紀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他能更舒服的靠在她肩上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等御弈卿再次醒來時,他還是在紀凰懷里。但卻不是在皇宮里,而是在馬車上。 這么一場別人擠破了頭都想見識見識的帝國宮宴,就這樣被他睡過去了。 …… 晚膳時候,御弈卿正在思考第三味藥該怎么下到他身上,桌上就出現了一盤燜豆蛋羹。 御弈卿只當自己沒注意到,在驛館下人的推薦下隨意嘗了兩口,說了句“不喜歡”之后就沒再碰了。 那下人見御弈卿興致平平,吃了兩口就沒再碰那盤菜,眼珠子轉了轉之后,又笑瞇瞇地給御弈卿推薦別的菜。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紀凰蹙著眉,有些不耐地摒退那些驛館下人,然后親自給御弈卿盛了一碗魚片粥,一勺一勺吹溫了喂到他嘴邊。 這一幕說是盛寵真的半點不為過,看得那些下人神色各異,連忙低頭退下。 等到下人們退下之后,御弈卿才自己端過碗,從紀凰手上拿回勺子,喝了兩口粥之后開口道: “驛館的人畢竟不是我們的人,菜里被動手腳也是在所難免的。剛好派人跟上去瞧瞧,我倒想知道是誰的手伸到驛館里作亂。” “嗯,小心粥燙。”紀凰應了一聲,繼續給御弈卿夾了一筷子炒rou絲:“阿卿嘗嘗這個,別總吃葉子。” 向來吃得清淡的御弈卿:…… “沒有總吃葉子,只是葷腥吃得不多而已。” 御弈卿張嘴叼走紀凰筷子上的rou,覺得他有必要為自己的進食習慣辯解一下。 然而紀凰可不理這些,繼續喂小豬一樣喂著御弈卿。 每天大清早起床練功,還不好好吃點rou,那幾片葉子怎么能為他提供那么多能量呢,怪不得最初見到他的時候他那么清瘦。 御弈卿被她一口接一口投喂著,塞得腮幫子鼓鼓的。一邊像只小倉鼠一樣咀嚼,一邊思考自己認識她之后重了多少斤。 …… 第二天,風嘯、戎可星幾人順著那些驛館下人一路追蹤,從驛館追蹤到了御錦佚和御行符,又從那母女兩人追到了越溪,再從越溪追到了簫河身邊的小廝。 這線路繞得可真是長,幸虧是風嘯親自追的。要是只有戎可星她們,恐怕追到御錦佚母女那里或者歐陽家族那里就被截斷了,沒那么容易追到簫河身邊去。 …… 一晃十天過去,這十天里,御天帝都的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這熱鬧,一半是因為各方使臣滿城游玩,加大了人流量。另一半么,則是因為御天帝都的大理寺人滿為患了。 自從宮宴那天,御錦梟下令將冊上那些人按律嚴辦之后,大理寺這幾天抓緊去的權貴公子夫郎簡直超過了成立以來抓的總數,幾乎帝都里每個世家都有人被抓進去。 雖然御錦梟說了按律查辦,但涉及到的人數太多,再加上欺凌皇族可是滅族大罪,大理寺總不可能把帝都這么多世家全部滅族。 于是乎在御錦梟的默許下,那些權貴集體將家中犯事的人踢出家門劃去姓名,很利落的撇清了關系。 這樣一來,大理寺辦案也順暢多了,該關的關、該打的打、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也不用再顧忌那些世家。 不過世家無需顧忌,但皇室卻是不可不顧忌。 冊子上列出的名單中,其實最過火的,就是宮里那些皇子皇女甚至皇侍們。 但就算借給大理寺的人一顆腦袋,她們也沒膽子去宮里抓人啊。于是乎宮中的那些人,便交給了御錦梟親自處置。 雖然御錦梟以‘兄弟打鬧失了分寸’為由,并沒有進行什么毀滅式的懲罰。但礙于紀凰的威壓,她也不敢過分偏袒,還是稍微懲戒了一番的。 這懲戒說重不重,可說輕也不輕,夠后宮里那些養尊處優的人喝上一壺了。 御錦梟這次的處理,雖說肯定沒有紀凰親自動手來得狠,但也算是實打實的大罰了一場,為御弈卿立了場威。 對于這樣的處置,紀凰只是笑笑,點頭不語。 這態度,在御錦梟看來應該就是滿意了,此事也算暫時落下了帷幕。可至于紀凰心里究竟怎么打算了,那就無人得知了。 …… 御天帝國,帝都,城郊,皇家獵場。 御天帝都的東北郊區,有一處綿延數百里的皇家獵場,其面積堪比半座城池。 獵場小半面積是用來給狩獵之人駐扎營帳的平坦草地,大半面積是放養百獸的山谷密林,其余還有些取水的河流小溪。 每隔三年的今天,御天的皇家獵場就會迎來大批人馬,草地上的營帳隨處可見。 屬于食rou者的狂歡,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