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最近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做的。”

    蘭正茂笑了笑，說：“晏支隊長終于活過來了。”

    晏闌：“……”

    “回醫(yī)院去吧。”蘭正茂說，“你被停職了。”

    “您這是……”話未說完晏闌就明白了————只有把現(xiàn)在支隊的人徹底打散，才能知道到底誰是內(nèi)鬼。內(nèi)審也好，設(shè)局也罷，把有嫌疑的人放在他們所期望的位置上，才是真的化被動為主動。

    “您早說啊，早說我就不回來了。”晏闌扶著椅子站起來，“我現(xiàn)在開不了車，還得打車回去。”

    “你又不是打不起。”蘭正茂說，“別忘了跟王軍說一下小蘇的情況。”

    “知道。”

    晏闌從辦公室出來，一步一挪地往刑科所走去，在樓梯口碰到了余森。

    “哎呦我去！你不在醫(yī)院待著怎么跑出來了？！”余森一把架住搖搖欲墜的晏闌，“你上哪去？”

    “廁所……”

    晏闌扒在馬桶上吐了個昏天黑地，余森則插著手站在旁邊說：“我可好久沒見過你這么慫的樣子了。”

    “歲數(shù)大了……”晏闌干嘔了幾下，“上次腦震蕩還沒這么難受……”

    “你歲數(shù)大？好意思嗎？！”余森哼了一聲，“吐得跟懷了似的，真夠丟人的。”

    “說得跟你懷過似的。”晏闌扶著墻站起來，慢慢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臉。

    “你怎么回事？真難受啊？”

    “廢話！”晏闌撐在水池上，“老余，麻煩你送我回醫(yī)院吧，我是真不行了。”

    “我呸！別咒自己！”余森把晏闌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又長個兒了？！怎么感覺撐不住你了？”

    “那是你縮水了。”晏闌把自己的重心倚在余森身上，“從刑科所那邊走，我去跟王老打個招呼。”

    晏闌扒在解剖室門口跟王軍說了兩句話，就被余森塞到了車?yán)铩Ｋ]著眼睛靠在副駕上，說：“老余啊，我被停職了。”

    “停職？！憑什么？！”余森提高了音量，“炸彈不是你放的，人也不是你綁的，你都把自己弄出腦震蕩了，不安慰鼓勵也就算了，憑什么停你的職？！”

    “你小點兒聲……”晏闌揉著耳朵說道，“出了這么大案子，我是責(zé)任人，停職調(diào)查沒毛病。”

    “什么叫沒毛病？！停了你的職誰來查案？！”

    “這地球又不是離了我就不轉(zhuǎn)了。”晏闌說，“正好我也歇歇，喬晨還在醫(yī)院躺著，我是真沒心思再查下去。”

    “你怎么回事？！這不是你風(fēng)格啊！”

    “我什么風(fēng)格？查案子不要命就是我的風(fēng)格？”晏闌嘆了口氣，“我可以不要我的命，但我不能害了別人啊……喬晨剛出ICU，蘇行又進去了，再查下去我身邊還有人嗎？”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沒有。”

    “你跟我說說。”

    長久的沉默之后，晏闌微微睜開眼睛，問道：“你還相信劉副局嗎？”

    余森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回去：“你信嗎？”

    “我不愿意懷疑。”

    “但你還是懷疑了，對吧？”余森說，“喬晨的車禍不明不白，劉副局說沒接電話，但電話就是打到了他辦公室，有權(quán)限調(diào)取監(jiān)控記錄的都得是主任以上級別的，而能從系統(tǒng)里抹去痕跡的只有幾位局長，這事說不清。其實我不止懷疑劉副局，我現(xiàn)在是誰也不敢信。”

    晏闌沒再表態(tài)，又閉上了眼睛，余森用余光瞄了一眼，皺著眉說道：“你真的只是腦震蕩嗎？你還有哪兒難受？這不是鬧著玩的，你要是哪不舒服就趕緊跟醫(yī)生說，別瞎扛著！”

    “我沒事。”

    “你上次從四層掉下來也沒這么虛過……”

    “那可不，我住進醫(yī)院一禮拜你才來看我，當(dāng)然不虛了。你再晚點兒我就能追著你打了！”

    “翻篇！這事翻篇！”余森立刻止住了這個話題。

    “我送你上去吧？”余森把車停在了急診樓門口。

    “不用。”晏闌說道，“現(xiàn)在局勢莫測，你自己小心。”

    “你養(yǎng)好傷再替我擔(dān)心吧！”余森揮了下手，“走了！”

    晏闌穿過急診大廳擁擠的人群，走到走廊盡頭的電梯前，按下了按鈕。半分鐘后，電梯門打開，他走進電梯直接按下了20層。

    “叮————”

    晏闌徑直走到護士臺前，對護士說：“你好，我來住院。”

    “您好，這里是特需病房，住院部在三層。”

    “我是晏闌。”

    旁邊的護士長聽到名字側(cè)頭看了他一眼，對接待的護士說：“我來吧。”

    小護士聽話地挪到一旁，就看護士長隔著臺子把一張紙遞給晏闌，說道：“最下面簽個字。”

    晏闌接過紙看了一眼，說：“這什么啊就讓我簽？”

    “賣身契。”護士長把筆扔到臺子上，“你舅媽說了，不簽就打。”

    旁邊的小護士一臉震驚。就算在普通病區(qū)也不能這么跟病人說話啊！更何況是這里是特需病房，平常護士長三令五申強調(diào)，對待病人要耐心、細心、貼心。能住特需的不是有錢就是有權(quán)，一定要專業(yè)且周到，今天護士長這是怎么了？

    “毆打病人可還行？”晏闌一邊簽字一邊說道，“您就不怕我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