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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健身洗澡睡覺。” “跟誰聯系了?” “回家給你發了個消息,跟睿哥說了會兒兇器的事,都是發的微信,沒打電話。” “跟陸卉梓呢?” “沒有。” 晏闌想了想,說道:“一會兒把你手機交給技偵,裝個反監聽。” “真的確認是跟著我的嗎?” “確認。”晏闌點頭,“那輛車從你去陵園的路上就跟著你了。” 蘇行問:“你是不是覺得跟陸卉梓有關?” “只是懷疑。”晏闌承認,但隨即又補充道,“不過現在還沒有證據。你放心,在不危及到你人身安全的情況下,我不會打聽你跟陸卉梓到底有什么事。反正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就夠了。” “萬一呢?” “那我就以權謀私把你鎖起來。” “為了不讓你把我鎖起來,我決定不喜歡她。” “我以為你會說為了讓我把你鎖起來所以決定喜歡她一下。” “你希望這樣嗎?”蘇行反問。 晏闌意識到自己被拽進了一個陷阱,于是擺擺手說道:“算了。昨天睡太晚了腦子不夠用,繞不過你。” 蘇行看了一眼晏闌,問道:“昨晚忙到很晚嗎?” “沒有,我也思考人生來著。結果今早發現自己想多了。” 蘇行問:“什么想多了?” “昨晚你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我怕我給你太大壓力,你會受不了。” 蘇行微微搖頭:“沒壓力。我現在唯一的壓力就是找不到更多線索幫你們確定尸源。” “這個你不需要有壓力,無名尸案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而且這個案子線索挺多的,一定會找到的。” 蘇行說道:“晏隊,我們暫時先這樣好不好?我不想影響工作。” “昨天讓你一次把話都說出來,就是省得你一邊工作一邊想這些事情,最后什么都沒弄清楚。” “謝謝。”蘇行松了口氣。 “對了。”晏闌指了指蘇行座位前面的儲物盒,“你藥落在我車上了,趕緊收好,萬一犯病的時候沒藥可就壞了。” 蘇行從儲物盒里拿出噴霧,猶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說:“放你車上吧。給你留個以后救我命的機會。” 晏闌皺眉道:“哪有拿這事開玩笑的,收好了!” 蘇行拍了一下自己的書包:“今早發現藥不見了就拿了一瓶新的,這瓶就擱著吧,反正也沒剩多少了。” “沒剩多少?”晏闌反問道,“你不是說你一年沒犯過哮喘了嗎?” 蘇行:“……” “這你也騙我?你自己忍了多少次了?” “也沒多少次。” “沒多少是多少?!” 蘇行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嘟囔著:“也就幾次吧……” “蘇行!”晏闌猛地提高音量,“你到底還對什么過敏?!你給我說清楚了!” 蘇行連忙說道:“沒事的晏隊,你別這樣,不至于的。” “尼古丁不是常見的過敏源,你肯定是做過過敏源篩查,你是想讓我去醫院調你的病歷嗎?” “花粉、塵螨、甲醛、動物皮屑,面粉、牛奶、雞蛋、花生、榛子、松子、芒果、菠蘿、獼猴桃、桃子、山藥、南瓜、蜂蜜、海鮮……”蘇行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己都是說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對這么多東西都過敏。 “……”晏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你還能吃什么?” “我都能吃,吃完再吃藥就行了。”蘇行解釋說,“而且沒那么嚴重,我從小到大只有一次吃錯東西進了醫院。” “吃了什么?” “花生。” “是只有花生一點都不能吃嗎?” “不是。”蘇行低聲說道,“是因為那次我吃了一整袋花生。” 晏闌心里一沉,小心地問:“發生什么了?” “我爸媽沒了之后我舅媽不讓我再住在家里,我沒地方去,就跑去陵園看我爸媽,在陵園外邊的小賣部買了一袋花生,想著吃完了就能去找他們了,結果沒見到爸媽,倒是被師父撿回家了。” “那王老不知道你當時是想……”晏闌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把“自殺”兩個字說出來,他不知道蘇行如此平靜的背后是不是還隱藏著更大的情緒波瀾。 “師父知道。小時候我還覺得能騙過師父,當時我跟他說的是我不知道自己花生過敏。但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師父喝大了跟我說他其實知道我當時是想尋死,不過他能理解我,半年之內父母相繼去世,家人也都不要我,如果我沒有任何悲觀的情緒那才是真的有問題。” 晏闌小心翼翼地說:“我聽李教授說你一直對你父母的事情避而不談,她擔心你會有PTSD。” “有點兒,不然我也不會一進二院就發燒。”蘇行十分坦誠,“不過也沒那么嚴重,我沒有系統地治療過,但是也沒怎么犯過病,只要繞開那些地方就沒事了。小時候偶爾會有那種念頭,不過也都只是想想而已,到十六歲之后就再沒有了。” “為什么是十六歲?談戀愛了?” “都說了我沒談過戀愛。”蘇行笑了一下,講述道,“那年病了一次,診斷是惡性腦瘤,最多還能活三個月,我當時第一反應是,我這就要死了?緊接著我就意識到,我壓根就不想死,師父還在,我還沒報答他這么多年的恩情,我要這么死了師父這么多年的付出就白費了,我不能這么對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