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15證據(jù)

    唐無衣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優(yōu)雅地一掃而光。他好歹也是在軍營長大的，見慣了粗獷的大老爺們?nèi)绾物L(fēng)卷殘云地吃飯，但聞韜這種不輸速度卻能依舊端方文雅的用膳風(fēng)格他是第一次見。他自己還尚有小半碗，聞韜那邊已經(jīng)連湯帶面吃完，此刻正滿足地用手指輕叩桌面。

    唐無衣又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小朋友，從見他第一次起就總是讓他很開心。

    “唐……閣主。”

    “唐岳。叫我唐岳即可。”

    “呃，唐岳，后來可有新的線索？”

    唐無衣揉了揉太陽xue，搖頭道：“矛盾重重。”

    “關(guān)于夏侯歡？”

    “正是。我又重點訊問了和夏侯歡接觸較多的人，包括夏侯家的眾人，一些仆婦小廝。他們所描述的夏侯歡，有諸多矛盾之處。”

    “何解？”

    “若夏侯歡為兇手，她殺蘇冉冉動機就是情殺，那她必定思慕夏侯大少爺。但，雖然有幾個仆婦小廝言之鑿鑿說夏侯歡確實思慕大少爺，卻拿不出什么證據(jù)，只是私底下的流言。反而和夏侯歡更為密切的夏侯家諸人都沒有如此提及。白芷小姐和白果少爺都提到夏侯歡個性強硬，在人面前不假辭色，夏侯夫人雖不喜夏侯歡，卻只說了是莊主曾想過將夏侯歡許配給夏侯白英。她言語之中對夏侯歡頗為輕蔑，若她認定夏侯歡思慕夏侯白英，定要好好折|辱一番。”

    “親近之人沒有提及的事卻由不相干的旁人言之鑿鑿定論，確實不尋常。”聞韜思索道，“若夏侯歡的思慕之意連仆婦小廝都可以言之鑿鑿，那沒有理由夏侯家的人對此無動于衷。對了，夏侯白英怎么說？”

    唐無衣?lián)u搖頭：“他神思恍惚，并沒有說什么。”

    兩人正在一籌莫展間，忽然有小廝來傳：“唐大人，剛才柳兒在鬼鬼祟祟燒東西，被老爺發(fā)現(xiàn)了，正在前廳審呢，讓唐大人過去。”

    兩人起身，趕往前廳。

    只見前廳夏侯諸人，并蘇藥王，武林諸人已經(jīng)濟濟一堂，見唐無衣到來，夏侯莊主起身道：“唐閣主，剛才發(fā)現(xiàn)這侍女在后花園鬼鬼祟祟燒東西，趕緊把她帶了過來審。”

    只見柳兒一臉憔悴倒在地上，嗚嗚咽咽，手里只是死死攥著什么東西。

    唐無衣凌厲地盯著柳兒道：“拿過來。”

    柳兒只是搖頭，旁邊的小廝已經(jīng)上去搶過了她手中的東西。那東西輕薄一片，已燒了大半，黑黃一片，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是什么？”唐無衣厲聲問道，此刻滿臉的線條都如刀刻一般。

    聞韜示意唐無衣道：“我來看看。”他把那東西放到手里，觸感似乎是什么花草，他精通藥草，便在鼻下聞了一下道，“是玉蘭花瓣。”又端詳了一下顏色道，“紫玉蘭。”

    柳兒好像忽然被電擊了一下，渾身開始發(fā)抖。

    唐無衣盯著柳兒道：“柳兒，不用再隱瞞了。你為什么要燒這一瓣紫玉蘭？這是誰的？”

    柳兒還沒有回答，聞韜已經(jīng)開口：“是夏侯歡的。她一直簪著一朵紫玉蘭。歸云山莊只有一棵紫玉蘭樹，就在夏侯歡所住的小院里。”

    柳兒聞言似是再也支持不住，哭聲愈來愈大。

    唐無衣已有分曉道：“讓我來猜一猜，這瓣玉蘭是你在一處撿到的，讓你認定了一件關(guān)于兇殺案的事實。”

    “奴婢該死！”柳兒忽然放聲大哭道，“這是奴婢在蘇姑娘死的那天，在她的房間里撿到的！奴婢撿到的時候就認出是歡姑娘的。歡姑娘那幾日從沒來過蘇姑娘的房間，莊上又只有她一個人簪紫玉蘭。是以，是以奴婢當(dāng)時就知道，是歡姑娘做的……”

    “那你為何不告發(fā)？”唐無衣道。

    “歡姑娘于奴婢有大恩。奴婢本來只是一個三等丫鬟，是歡姑娘看中了奴婢，把奴婢提拔成一等丫鬟，還特地撥給蘇姑娘做貼身侍女。奴婢，奴婢不能告發(fā)歡姑娘呀！嗚嗚嗚嗚嗚嗚……”

    “那你為何今日把這花瓣燒了？”唐無衣厲聲問道。

    “奴婢收了這花瓣，這幾日都惴惴不安。今日聽說，每個人的房間都要搜查，看看是否有和兇案相關(guān)的證物，奴婢一下子慌了，要是被搜出來，奴婢有口難辨，又不愿告發(fā)歡姑娘，奴婢，奴婢心里苦啊……”那柳兒哭作一團，萬千委屈洶涌而出。

    本來，夏侯歡死后，莊上眾人心中已經(jīng)疑心是夏侯歡殺人后自殺，只是沒有證據(jù)，不好直說。這下，證據(jù)確鑿，板上釘釘。第一個拂袖站起的就是蘇藥王，他對柳兒大聲喝到：“卑鄙胡女，殺我女兒外甥，你還替她包庇！我女兒何辜，千里迢迢來這人生地不熟的所在，還把命送在了這里！我悔啊！當(dāng)日孩子她娘就不舍得她遠嫁，冉冉也是悶悶不樂，我原該聽她們的……”他開始氣急，說到最后卻是悲從中來，大顆的眼淚滾滾而下。

    夏侯夫人這時也道：“老爺，我早就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夏侯歡平時就要強的很，居然干出了這等喪盡天良之事。”一邊又露出悲苦之色，“只是可憐了蘇姑娘和楊公子，不幸殞命……”

    廳上眾人紛紛譴責(zé)夏侯歡，尤其說她虎狼之心，非我族類。夏侯老爺面上帶著四分驚詫，三分痛心，三分猶疑。夏侯歡是他從小帶大的。這孩子直來直往，從不遮遮掩掩，就是為人冷淡些，心也是好的。他現(xiàn)下還難以接受夏侯歡因為思慕夏侯白英不得，而殺害蘇楊二人之事，但若不是她，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