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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溯!”嚴衍一拳砸上金屬壁:“你要是死在這兒,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留長發(fā)…”顏溯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是因為我看了十年前,在南美的資料…我的確不記得你,但是我知道你喜歡長頭發(fā)…女孩兒…” “還有…童重春…那次…”顏溯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格蘭特伸手去抓他。 “那次誘捕,在紅燈街…裙子、頭發(fā)、鞋…那些裝扮…是我事先準備好的…我知道…這樣能更快的…拿下你。” 地動山搖,墻壁崩裂,泥土砂石如洪流般沖刷而下,仿佛亙古光陰鑄就的銅墻鐵壁在這一刻轟然坍塌,整個世界陷入了濃稠的黑暗。 也許沒有人知道東南亞某個小山村里,正發(fā)生著什么。 但這一刻,對地下室里所有人來說,都是末日。 爆.炸產生了劇烈搖晃,山村周圍的高山隨之傾倒,泥石滑坡,宛如駭然巨物撲向了渺小的人類,雇傭兵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嚴衍敲打金屬墻,瘋魔般,尋找可能存在的開關。 “但是…在高全山莊…我后悔了,你的喜歡都是…我設計好的…你不應該……”顏溯頓了頓,呼吸已經非常艱難了,格蘭特終于沖上來抱住他:“Alan!” 顏溯想起那天,在市局辦公室,他伸手擦過嚴衍嘴角的香蕉,涼薄的心腸竟然升起些許不忍。 他懷疑過,自己不該那么做。但不那么做,他用什么辦法,才能安排嚴衍這枚活棋? “你不應該記住我。”顏溯嘆氣:“忘了吧,我在家里…我家,留了一枚膠囊,你知道它的用處,嚴衍,我……” 被你喜歡,我很榮幸。 “時日無多,死得其所。”他反手將刀子刺入格蘭特身體:“再見了。” 密室坍塌,鋼筋水泥鑄就的地下城堡,終究抵不過仿佛天崩地裂的轟炸。 格蘭特拔出反手刀,雙臂舉起一把摟住顏溯,金屬槽栽倒,地面劇烈搖晃,兩個人齊齊滾倒在地。 巨大的水泥方板當頭砸了下來。 煙塵化作濃霧,山村變成廢墟。 然后硝煙散去,旭日初升。 · 嚴衍在邊境醫(yī)院里躺了三天,三天后送回寧北。 實際上除了輕微腦震蕩和耳鳴,他幾乎沒受什么傷,市局特地批了他長假。 嚴衍跑回顏溯在萬鑫小區(qū)租住的房子,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他留下的錄音。 晚上,張科拉他喝酒。 市局刑偵隊一幫人聚在一起。 事發(fā)那天,沈佳被隨后趕到的邊境警察救出,她回想當時,仍然不敢相信:“鄭霖平時看著…就是老好人啊。” 張科默默地遞給她紙巾,劉彬拍拍沈佳肩膀:“女同志,哭花了妝多不好看。” “我就是…”劉彬這話剛說話,沈佳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哽咽:“我就是……不相信……” 沈佳喜歡鄭霖,是市局里公開的秘密。 嚴衍開了罐啤酒塞給她,沈佳接過來,仰頭咕咚咕咚干了,一捏罐子,趴在嚴衍肩膀上嚎啕大哭。 劉彬何為面面相覷,兩人皆嘆氣,不知該說些什么。 安慰在此刻,盡顯蒼白無力。 張科望向嚴衍,嚴衍放了一個月長假,這會兒只顧著喝酒,一罐接一罐,面沉似鐵,不知在想些什么。 “顏老板,他還會回來嗎?”劉彬小心翼翼地問,張科沖他使眼色,當真哪壺不開提哪壺。“顏溯?”嚴衍面無表情:“誰?不認識。” 何為捂住劉彬那張惹事嘴,張科見兄弟難過,心里也不好受,搗了劉彬一肘子。 “今兒不提這些破事,案子破了,咱們只管喝!”張科舉起果味飲料:“是兄弟就敞開肚皮喝,我請客!” 沈佳哭得更大聲了。 張科搔腦袋,一臉迷茫。 何為扶額,劉彬望天。 嚴衍喝的七葷八素,張科開車將他送到萬鑫小區(qū)門口,后座上還有個歪歪倒倒的沈佳,張科搖下車窗望向嚴衍:“老大,能走回去吧。” 嚴衍單手插兜,背對他擺手,搖搖晃晃回了房間門口。 門縫里亮了燈,嚴衍醉醺醺地想,他走時忘了關燈? 從褲兜摸出鑰匙,開門。 餐桌前坐了個人,背對他,在玩貪吃蛇,那人聞聲回頭,微微蹙了眉。 嚴衍立在門邊,使勁揉眼睛,松了手,那人還在,略帶疑惑地注視他。 嚴衍轉身,同手同腳出門,關門,再次掏出鑰匙,哆哆嗦嗦地開門。 門開了,他還在,琥珀色的眼睛注視著他。 嚴衍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屏住了,怕他只是一陣輕煙,他一吹,他就散了。 那人抓起手機撥打110:“喂,警察嗎?我家里突然闖進一個陌生人,不認識。地址東三環(huán)北路萬鑫小區(qū)……” 他話音未落,嚴衍沖了上來,一把奪過手機,拽著人按上沙發(fā),抱住他腦袋一頓狗啃。 顏溯被陌生人啃了一臉哈喇子,掙又掙不過對方,手腳并用地推搡他:“干什么!?” 嚴衍眼睛都紅了:“干你。” 顏溯:“………” 十分鐘后。 顏溯和嚴衍分別坐在餐桌兩邊,面對面。 顏溯不明所以:“你是說,那天之后,你就以為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