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壯努力擠出笑容來，顯得有些難看。

    “怎么了？還是沒進展啊？”蘇采青問。

    蘇小壯搖搖頭：“沒有，我去人家單位上蹲了，差點被當成流氓給打出來了。”

    “所以連她也躲著你了？”蘇采青覺得有些吃驚。

    聽蘇小壯的描述，兩個人應該是情投意合的，蘇小壯雖然來自農村，而且學歷不高，可是是個機靈又充滿著精氣神的小伙子，而且長相也挺符合時下的審美的，高大健壯，看上去就老實可靠。

    這樣的小伙子，能夠打動姑娘的芳心，也不奇怪啊！怎么蘇小壯就不行呢？

    蘇采青也有些搞不懂了。

    “你別急，這事兒慢慢來。”蘇采青也覺得自己的安慰有些無力。

    蘇小壯胡亂地點頭，抹了一把臉說：“先這樣吧，如果她實在不肯接受我，只能說我們沒緣分。我努力爭取了，我沒有對不起她，也沒有對不起我自己，這就夠了。”

    蘇小壯確實是有些走出了自己的迷局了，蘇采青心里略感安慰：“你能這么想，我也替你高興。”

    感情這種事，就是強求不來的，蘇小壯能夠想通一些，就再好不過了。

    只有蘇小壯一個人照應著，蘇采青還擔心他有些顧不過來，又特地去店里找了個圓圓臉的售貨員姑娘，讓她幫著蘇小壯一起照看十多個孩子。

    蘇小壯看到那姑娘，跟蘇采青說：“姐，你別這樣。”

    蘇采青有些懵了：“怎么樣？”

    “就找個別的姑娘來，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啊！”蘇小壯說。

    蘇采青這才明白蘇小壯想的什么，忍不住噗嗤笑了：“小壯，你想太多了，我找她來，就是為了幫你的，才不是給你介紹對象呢！你心里裝著別人，我要是真這么做，豈不是對人家姑娘不公平？你真是想太多了！”

    蘇小壯戀愛了一次，這心思倒是細了不少，但蘇采青還真沒那個意思。

    尷尬的蘇小壯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蘇采青沒放心上，只說：“記得把水帶足了。記得讓他們每個人都戴帽子，這個事兒你叮囑一下云冰，她就會盯著其他人的。”

    第63章 北京的市場

    孩子們來上海, 蘇采青也沒時間天天陪著他們出去, 手頭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

    尾巴在年初的時候, 帶了一批春裝去北京銷售，蘇小壯也跟著去幫忙了, 賣是賣完了，可是渠道不對, 采英在那邊, 變成了地攤貨一樣了。這樣一來, 市場也就沒打開。

    這次夏裝的銷售也并不十分順利, 尾巴有些急上火了, 天天打電話聯系蘇采青。

    “姐, 你能來我這兒, 給我指點指點嗎？”尾巴抹了抹額頭的汗珠說，還是忍不住開了這個口。現在他可算是知道, 蘇采青一個外地人，憑著一己之力, 打開上海的市場, 有多不容易了。

    蘇采青當初, 是打了無數的電話，一個一個經銷商去見面談價格，一分一分地拉鋸戰似得談下來的。個中艱辛，難以用言語表述了。

    蘇采青說：“我這兒才成立了設計師工作室，許多工作還需要我帶著上道，暫時走不開。這樣吧, 你先去幫我調查一下各個媒體的覆蓋范圍，比如說，日報每天有多少人訂閱，電視臺的收視率多少，還有廣告費用之類的。這些問題能弄清楚嗎？”

    尾巴想了想，忙說：“能能能，應該沒問題！”

    “那行，這段時間，你先去把這些問題弄清楚，將北京的那些媒體的資料，給我越詳細越好！”

    “可以可以！沒問題！”尾巴答應得非常快。

    至于蘇采青的目的是什么，尾巴也不敢問。

    這次真的是市場教做人。

    掛了尾巴的電話，蘇采青也沒為北京市場的問題擔心，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給新晉設計師們普及新的設計理念的事情。

    在運動了十年后，要重新把人們對個性和創造的追求撿起來，短時間還有點難。這些人雖然是相關專業畢業的，但所學的知識已經很落后了，而且還有些殘缺不全和錯誤。

    為了以后的工作能夠更加方便順利地展開，蘇采青還得好好地給他們上一下課。

    蘇采青帶來的知識，真是讓他們覺得大開眼界，沒想到設計這種有些玄乎的事情，也有那么多技巧和道理可以講。

    “老板，我以前還覺得，設計更多的是依靠靈感，聽您給我們講課的意思，其實更多的是來自對規律的總結？”

    “當然不僅是對規律的總結，更是一種對美的感受。雖然美有許多種，但是標準卻在一定程度上是統一的。比如我們看漂亮的人，她的臉肯定是在比例上很接近我們常說的三庭五眼，身材好的人，也會更接近黃金比例。”

    美看似無法捉摸，其實內在力是有規律可尋的。

    至于美的作用，蘇采青無需說太多。

    在給新員工們一邊上課一邊上班地教導了一個月后，他們的觀念得到了不小的改變。

    “老板！難怪我每次看《服飾畫報》上你的文章，都會有新的收獲，看來您展現出來的實力，還只是冰山一角啊！”

    在徹底服了蘇采青以后，他們對蘇采青的彩虹屁是不絕于耳了。

    蘇采青笑著說：“我很高興聽到你這么說，每次《服飾畫報》和我約稿，我都希望能夠給大家傳遞一些有用的信息。有人能夠接收到，我的目的就實現了。”

    “您應該去學校里講課，擔任個教授之類的，你比學校大多數老師講得好！”

    “是絕大多數！老板要是去學校講課，估計會把學校里的老師比到泥里去了。”

    眼看著他們越說越夸張了，蘇采青擺手說：“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你們有些老師的知識儲備或許不如我，但是教你們是綽綽有余的。不管我比你們老師的水平如何，我希望你們保持謙虛的心態，繼續學習和吸取相關的知識，才能夠保持長足的進步。”

    與其關注別人，不如關注自身，別人的不足能讓自己獲得一點虛無的快樂，和狹小的心胸，別的什么都得不到。

    見蘇采青并不吃拍馬屁吹捧那一套，那些人也逐漸收斂了許多。

    蘇采青確實對這些都不太感冒。

    孩子們在上海玩了半個月，就要回去了，張云冰還要繼續去學唱歌，張云彩要去學跳舞，張云清和張云揚對自己的假期也有一些打算，不能總留在上海。

    送他們回去之前，蘇采青除了給他們買了不少好吃好喝好玩的，還買了幾大箱子的連環畫書，放在了車頂上。

    “這些書，就交給小星和小河了，你們想出租書的話，這些做你們的啟動資本。書弄丟了或者弄破了，你們要自己負責哦。以后你們要購買新書的話，就要自己出錢了，媽只給你們代購了。”蘇采青拍了拍裝書的箱子說。

    張云河和張云星驚呆了：“媽！都是我們的啊？”

    蘇采青點頭：“當然了，你們別去動你哥那邊的。”

    “好好好！媽你真好！”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

    “天底下第一好的！”

    “宇宙第一好的！”

    兩個人比賽似得拍蘇采青的馬屁。

    蘇采青被兩個人逗得不行，說：“媽當然是天下第一好了，誰叫你們只有我這個媽。你們要怎么管理書籍，可以問問你們三哥。你們自己的生意，要自負盈虧啊！”

    “好的！”

    兄弟兩看上去還真是信心滿滿的。

    其實蘇采青也挺好奇的，這兩人還不太會識字，算術也沒怎么學過，不知道會怎么開展這門生意呢？

    這些書，就當是給他們做游戲玩。就算是書籍散佚了，就當是做了文化傳播了。

    這次回來，蘇采青又去看了看蘇二壯在準備的養殖場。

    蘇二壯本想回村里養豬的，畢竟鄉下豬草到處都是，能省一些成本，孫細娥和蘇二柱還能幫一些忙。可是想到豬的運輸問題，還有飼料之類的問題，他還是考慮在吉陽的周邊建一個養殖場。

    在他猶豫選址的時候，蘇二柱和他聊天說：“二壯，你五妹看好的事兒，沒有不成的。只是在村里辦養殖場的話，我還是勸你不要想。咱們家起了這么大的房子，已經有許多人眼紅了呢！”

    蘇二壯在村里幾十年，當然也明白村里一些人的秉性，并不很吃驚，只意外蘇二柱以前沒提起過。

    見蘇二壯想問，蘇二柱抽著煙，說：“過去了的事兒，就不說啦！現在也沒幾個人敢得罪咱們家了。這也是因為你妹的生意在城里，他們摸不著。要是在這鄉下地里頭，不光是咱們村的，外村的也看不過眼呢！”

    以前他們家簡直是全村墊底最窮，因為家底薄，怎么干都是窮，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誰知道蘇采青在外頭突然來了個大翻身，帶著全家成了全村最富呢？既然是出頭鳥，自然會被人盯上的。

    因著蘇二柱這番話，蘇二壯才下定了決心，在吉陽周邊找個地方建養豬場。

    蘇二壯問蘇二柱：“我去開養豬場了，我大哥去干工程隊了，小壯去跟著五妹做生意了，家里沒人看著你和娘了，能成嗎？”

    蘇二柱呵呵笑著，煙從他嘴里冒出來，吐了兩口煙，他才說：“你們兄弟姊妹常惦記我們，就是孝順了。現在吃得好住得好穿得也好，還有啥想頭？你們兄弟幾個都是要養家的，現在不多去掙幾個錢，成天在地里刨食，是沒出息的。”

    雖然孫細娥也會常說，不知道兒子在做什么，不知道哪個閨女現在怎么樣了之類的，但是她也不是盼著他們回家，就是盼著他們在外面都好好的。

    蘇二壯自己去跑了地方，根據自己在學習班學的，養豬要地勢稍高一點，最好是在半山坡上，還要在下風方向之類的，水源也要近等等，找了個還算合適的地方。

    蘇大壯幫他找了人手，買了材料，他就自己領著人蓋起了豬舍。

    “二哥！”蘇采青沖著蘇二壯喊。

    蘇二壯此時正在弄屋頂，聽到蘇采青的聲音，立馬停了手上的活兒，下來問：“這大熱天的，你咋來了？”

    “我來看看你這干的咋樣了。”蘇采青說。

    蘇二壯扭頭看了看正拔地而起的豬舍，說：“主體已經搭好了，現在在蓋屋頂，剩下還有些挖深水溝之類的活計。現在正在搶時間做呢！我就想著早些開始養豬，搶在過年前出一批。”

    和鄉下養豬全靠米糠豬草之類的不同，養殖場就主要靠飼料。

    飼料營養豐富，催肥快，比家養豬長得快，大約半年就能長成一兩百斤的豬了。

    這種豬，相對于土豬rou，在口感上是要次一些，可是在這全民平均食用豬rou量極低的年代，先滿足大家的需求是最緊要的，然后再來考慮口感之類的問題。

    此時的蘇二壯，還真有點意氣風發的感覺。

    蘇采青點頭：“你也不要太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是你的第一批豬，要小心仔細才是。”

    “當然了，五妹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蘇二壯為人還算靠譜，蘇采青也不多啰嗦他什么了。

    “二嫂沒跟來嗎？”

    大嫂曹桂香跟著蘇大壯去工地干活的時候，二嫂高有娣還挺羨慕的，現在她男人也出來干活了，她完全可以跟出來的。

    說起自己的媳婦，蘇二壯就情緒不佳了：“別提了，我讓她來，她又說這兒臟，又說這兒累，還有許多別的男人她不習慣，就是不來。我也就沒多強求了，愛來不來吧。”

    之前蘇二壯也想的挺好的，就像大哥和大嫂那樣，夫妻齊心，好好經營這個事業。他一心好好養豬，媳婦就幫著他洗洗衣服做做飯之類的，也不需要她去喂豬食打掃豬圈之類的，可是人家不肯來、。

    蘇二壯也就懶得管她了。

    自己二嫂那脾氣，蘇采青也是領教過的，之前覺得她是因為怨氣大，所以總陰陽怪氣的，現在看來，是這些年覺得自己委屈了，怨氣大到心理都出了一些問題了。

    只是人家夫妻間的事兒，蘇采青也不好插手，只說：“那就隨她吧，孩子也需要她照顧的。”

    蘇二壯擦了擦汗，說：“我本想著，她來我這兒，孩子就放你那兒去。反正幺妹根妹都在你那兒，也有人幫著洗衣做飯的，將來還要在你那兒上學，我們有時間的時候，就去你那兒坐坐，看看孩子之類的。”

    蘇二壯家的老大也到了上學的年紀，和大哥家的雙胞胎一樣，今年都打算讀小學了，剩下的那對龍鳳胎，年歲稍小一些，還得等兩年。

    今年下半年，其他的孩子都要上學了，就剩下那對龍鳳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