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沈鐘海:…… 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后不自覺歪了歪嘴。 他發現自己這位未來小女婿,總有一種將他對他的好印象瞬間翻轉的能力。 他自己養的嬌嬌,多在家里放幾年有錯嗎? 這一遍兩遍地非上門催,真是一點也不體諒他這老父親的護犢子心情。 “賢侄啊,”沈鐘海輕咳一聲,“如今弘哥兒的腿還沒好,老夫認為,此事咱們還是容后再議。” 聞胤瑾抬眼靜靜看他,似明白掰腕子和腿腳沒好有什么關系。 沈鐘海嚴肅頷首,睜著眼說瞎話:“腿腳尚未好全時,咱們就還是不要讓他多使力了。而且,即便只有余下那三個,也得多給他們點時間準備。” 聞胤瑾擰眉想了想,遲疑道:“伯父,您是不是還想將沈jiejie在家多留兩年?” 沈鐘海動作微頓,正色抬眼:“確實。想小女自從生下就一直常伴膝下,乖巧伶俐,老夫這一想到……就實在不舍。我這一番拳拳愛女之心啊,不知賢侄能否理解。” 聞胤瑾認真開口:“其實小侄想說,即便伯父想要留沈家jiejie在家中多待兩年,咱們也可以先把前面的幾禮走著,等幾禮全部走下來,長的也得一年兩年呢。” 沈鐘海也心知是這么回事,他看著面前嚴肅正經給自己想解決方案的小少年,略略飲下半盞茶水,嘆息道:“賢侄啊,你能否與我說句實話,你這身體……” 聞胤瑾平靜回望,腰桿挺直:“回伯父,小侄這身體真的已大有改善。” 說罷,他見沈鐘海猶自不信,還鄭重補充,“小侄這次特意帶來了兩位府醫,伯父若是不信,可以讓兩位大夫與府中軍醫一起,來給小侄診斷。” 沈鐘海一怔,他認真看著面前目光灼灼、卻又神色認真的少年,半晌輕笑:“你啊……”竟是對自己這樣狠的嗎? 他也最多只是想找一位大夫,給他這位小女婿調養調養身體,最好至能夠長壽不早夭的地步。 這位小女婿卻直接帶來兩位,再加上他府上的幾位,讓多位大夫對自己的身體一同進行診斷。 “這便是第三事?” “非也,這還是第二事。” 沈鐘海:…… 聞胤瑾此時已直直望入沈鐘海的眼底,執著并認真道:“小侄前些年去江城……伯父知曉的吧。” 沈鐘海目光微閃。 “小侄想要娶她,想要娶她好久了,還望伯父成全。” 蕙桐院中,沈精羽原本正在打拳,聽聞青黛匯報說,她的小未婚夫又來了沈府,她還有些奇怪。 “他怎地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回小姐,奴婢不知。” 沈精羽輕咦了一聲,她將雙拳上的棉布解下,三兩步跑到水盆邊去了洗了個手和臉,抬腳就往中和院走去。 沈母聽聞小女兒過來的消息,絲毫沒有意外。 她將手中正在翻閱的幾張請帖往身前一推,就將人招至身邊:“黛嬌啊,你過來瞧瞧,這是娘年輕時的閨蜜,沒想到這老家伙現在還記得我,都邀我去她們府上做客呢。“ 沈精羽歪頭想了想:“可是有上次的那位崔家夫人?” “確實也有她沒錯,這次她邀請娘去他家在城內的茶社,你若是想去,也可以跟著瞧瞧。” 沈精羽輕咳一聲,故作無事地望向窗外。 來到京城,這個整個大晉最繁榮的城池,裝裝優雅的高門貴女就算了,這如果再去茶社去比個詩賽個文,那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怎么樣?”沈母注意到自家女兒的小動作,好笑催促。 沈精羽無奈回頭:“娘,您這不是在為難我嗎?茶社、茶社,去了那邊的,不是得留下幾幅墨寶,就是得吟個詩作個對什么的。就我這水平,肯定是不行的。” 沈母見她那副頹喪的小表情,沒忍住笑出聲:“這個怪為娘,我忘記和你說,我早將你不通文墨的事和人說了,你不用擔心人為難你。再說,咱們沈家是武將世家,你又是自小在邊關長大,即便對不上來也沒什么,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沈精羽將臉耷拉下來,埋首在沈母肩膀:“也不是完全不通文墨,娘您又提前漏我的底,我不依的。” 沈母將這越長越黏人的大姑娘往懷中攬了攬,好笑道:“那更好,說不定人家將期待值放低點,你還能一鳴驚人呢。” 沈精羽就抿著唇兒樂,她又在沈母懷中磨蹭了一會兒,才起身給沈母剝堅果。 等聽沈母念叨著她的那些老姐妹,好半晌才想起自己這次來的初衷:“娘,您知道今天聞家弟弟過來,是有何事嗎?” 沈母含笑睨了她一眼,用手戳了下她的額頭:“他這來了就直接去的你父親那邊,我哪里清楚。不過,既然是你父親接待的,那你今天大抵是見不到他面的。” 沈精羽嬌俏地吐了吐舌,扯著沈母的袖子嘿嘿笑道:“沒有沒有,女兒哪里有這樣想,娘你冤枉人家。” 這日最后,到底沈精羽未能見到聞胤瑾。 關于聞胤瑾今日來府上的目的,沈鐘海亦閉口不言。 沈精羽瞧他神情,雖有些嚴肅,但總體心情還是好的,想必還算相談甚歡,也就暫時放下心來。 沈鐘海用眼角余光看著偷偷瞧他的小女兒,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不過想起聞胤瑾在離開前與他說的第三件事,沈鐘海的神色還是在不知覺間轉為嚴肅。 聞胤瑾最后言,大皇子要倒霉了,他也是想過來提前與他和崴兒道上一句恭喜。 只是這大皇子要倒霉的消息,他之前完全沒有聽說。 若此事當真為真,那他這位小女婿,他就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當天上午,聞胤瑾從沈府離開后,松山和松海全程沉默不言。 兩人引著兩位府醫去了后面的馬車,就忙不迭地爬上馬車,在一角的小杌子上端端正正坐著,不敢動彈。 松山比較嚴肅老實一點,全程低頭不語,松海卻比較活泛。 他老老實實在馬車上端坐了一會兒后,小心翼翼抬頭,就見到聞胤瑾正坐在馬車窗邊,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中的一方繡帕,一會將它疊成一個花苞形,一會兒將它疊成一個鴿子形。 松海又仔細地瞅了瞅,發現自家郡王手中的那方繡帕,正是之前從沈家小姐袖袋中順走的那方繡著黑色土泥鰍的繡帕。 一確定此,他緊繃的肩膀便不由松弛。 略作思忖,他輕咳一聲,小聲道:“郡王,您現在心情還不錯?” 聞胤瑾懶懶抬眼,給了他一個這不是廢話嗎的眼神。 松海神色更加放松,心中卻仍不確定:“可是方才沈大人不是拒絕了您掰腕子的請求嗎?” 既如此,又為何心情如此愉悅?! 聞胤瑾這次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徑自疊著手中的繡帕,輕語:“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如今未來泰山大人已經拒絕了我兩次,那么下一次就一定不會拒絕。提前將前面兩次的過場走完,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愉悅的事情嗎?” 松海擰眉想了想,感覺好像有些道理。 “所以下次再與未來泰山見面,想必我們就能懇談走禮相關事宜了,只要想想,本王的心情就無可自抑的愉悅。” 聞胤瑾擺弄著手中用手絹疊成的小胖鴿,慣常清冷沒有表情的眼底,滿是欣喜的笑意,“只可惜,為了以防這種萬一,未來短時間內,泰山大人都不會再接下我的拜帖了。” 從沈府駛出的馬車噠噠噠地馳過街道兩旁的酒樓飯莊,向瑾郡王府的方向勻速馳去。 路邊的一座酒樓中,一只酥若無骨的手緩緩自窗口探出,向著聞胤瑾馬車離開的方向輕靈探出手指,嬌媚的嗓音輕笑:“jiejie,你瞧,方才那個就是大晉的瑾郡王,聽聞他雖剛受封沒幾年,卻在經商上頗有些頭腦。” “哦?meimei你想改換目標?” “瞧jiejie說的,只是,meimei實力不佳,所以才需為自己考慮。像是這種身子孱弱、無甚見識、后宅簡單、家世背景還不夠硬的男人,可不是最好拿下?!” “拿下之后,又能對咱們大楚有何益處。” “當然是讓他名下的商鋪!等他沒兩年死后,由我坐攬他名下的所有財富,自此之后,那里就將全部成為咱們楚國細作的藏匿地點。” 室內短暫寂靜了一會兒,半晌,那道輕柔的嗓音嘆息了一聲,寵溺道:“罷了,誰讓我是你的jiejie呢。” “jiejie真好。” 第25章 背鍋 等沈崴在京兆府連著忙碌了好幾天回府后,沈府眾人才知曉,寒食節那日,沈精羽在白蘭山腳下發現到了一個探子,并且還當機立斷扭送至了京兆府。 最近這段時間,沈崴就是在京兆府忙著調度人員,對著這個探子的人際網與活動軌跡進行梳理,最后不僅在對方居處發現了不少未來得及處理的訊息,還順藤摸瓜抓到了幾個其他國家的探子。 這下子,府中的幾個少爺小姐開始激動了。 抓探子啊,這種事自從沈崴上任京兆尹后,他們就做夢都在抓。 然而,別看沈府的少爺小姐在學習上很有一手,考功名一個個在行,但是探子這種東西,他們卻從來就沒抓到過。 于是早晨請安過后,沈精羽的蕙桐院就迎來了幾個情緒激動的侄女。 “小姑姑,你是什么時候抓到的?為什么我都不知道。” “是在和瑾郡王一起游玩時抓到的嗎?” 沈云昭三個因為在江城生活的年限多,聽聞消息后就有過猜想:“是當時在白蘭山腳下作詩的那位俊俏畫師吧,我當時只是有些微感覺,并未能抓到頭緒。” 沈云卉也小雞啄米般點頭:“主要是那個畫師太好看了,我光記得看臉了。” 沈云嘉看著自己這兩個姐妹,身子一歪,素手輕拍胸口,細聲細語:“人家胸中文采斐然,彼時光被詩詞吸引,連臉都未能抽暇一觀。” 沈云昭和沈云卉:…… 兩人對視一眼,她倆感覺自己這個jiejie/meimei簡直絕了,這般靈活的腦袋瓜子,怎么就沒有長到她們頭上。 “對,當時那詩作,我們光記得品評去了。” “好詩!好字!好文采!” 沈精羽:“……呵!” 她嫌棄地歪了歪嘴,不去理會這三個戲精,看向旁邊的沈云研:“云婉呢?現在還在屋子里憋著?” 沈云研微蹙頷首:“自之前的那件事后,她就已經許久沒出門了。” 沈精羽嘆息一聲,想了想,轉而開口道:“上次在白蘭山,你們不是說要吃烤魚嗎?要不,咱們去尋摸個地方來一回,再順便將云婉侄女叫出來?” 事已發生,無法排解,倒不是另辟蹊徑,將人拉出來,一起好好樂呵樂呵。 沈云嘉三個當即拍手叫好。 沈云卉嘻嘻笑道:“我們三個之前已經將整個沈府都踩完點了,已經確定完魚的位置,烤魚的地點,就連調料和工具也都和廚娘打好招呼了。” 沈云研聞言忍俊不禁:“你們的動作倒是快,我原還準備到時由我來安排呢。” 沈云昭拉住沈云研的手,一副端莊大氣的賢淑模樣,溫聲打趣:“大jiejie不用介意,我們三個在府中也實在沒事做,之前就用烤魚這事在府中好好逛悠了逛悠,下次再有這種事,一定第一個叫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