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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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輿論風向一片和諧, 再加上柳絡因親自寫了柬帖分送往各洲各派, 葉疏白這新任掌門的身份也變得名副其實了,再也不敢有人質疑。 于是,四洲但凡叫得出名字的門派全來參禮了,他們帶上豐厚的賀儀,或乘云舟或馭靈獸,聲勢浩大地朝著清流劍宗奔赴。 旁的大宗門都習慣了豢養些奴仆之流,凡遇大事或祭奠都只需走流程便是,雜活兒一概不管。 但是問題來了,生性摳搜的劍修哪里有這份余錢? 往日雜活都是外門弟子做的,這次人來得太多,內外門都忙瘋了。誠然劍修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但是他們所謂的大場面全都是打打殺殺,這種又是布置會場又是招待賓客,一時間清流劍宗上至峰主,下至阿寶他們幾個剛入門的小孩兒,都忙得焦頭爛額。 忙了大半月,第一峰修繕得像模像樣,原先用于舉辦各類大典儀式的正殿亦是修整出來,各峰皆布置得大氣而不失清雅,很有修真界第一大派的排場。 就連弟子服都由雜務堂分發了兩套簇新的,各峰峰主對自家的弟子挨個耳提面授,你們要是敢在這種場合穿著破了個洞的衣服,那就真丟盡了咱們清流劍宗的臉了! 此番布置耗時且不計,耗費的靈玉更是將近百萬,葉疏白看到賬單的第一反應就是帶了小火龍退回玄天秘境,熬夜又去挖了個靈玉礦出來。 最后的結果自是極好。 按著慣例,慶典需得持續十日,自昨日起,就有無數宗門及修真世家前來拜賀,賓客往來好不熱鬧。 葉疏白自然是人群的焦點,他素來不愛張揚猖狂,哪怕是自己的掌門接任大典亦如平日般淡然。 依舊是劍宗常見的素色白衫,只不過在袖口用銀線繡了些振翅欲展的鳳羽,一頭墨發以玉冠端束,再就是那把無鋒無刃的質樸木劍,同往日其實并無區別,一如既往的疏冷清雅,風光霽月,如天人般讓人不敢正視。 溫云本以為按他的老實個性興許會被其他門派掌門欺負,卻沒想到他言談舉止極為得體,雖然他言行并不如何圓滑,然而清正端方的做派倒很符合世人對劍宗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隱約透露的修為威壓著實可恐,遠勝尋常的渡劫境高人。 何況除了少數幾個渡劫境外,大部分門派的掌門也不過是化神期,更多的只是元嬰期甚至金丹期,他們在葉疏白面前連正視都不敢,大氣不敢喘地道了早背得滾瓜爛熟的賀詞后就再也不敢多話了,哪有人敢再在言語上刁難下這個新掌門。 當掌門的如謫仙般清傲不可攀附,當弟子的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以各峰的峰主為首,清流劍宗眾后輩皆身著簡素而不失格調的白衫,御劍來往于云端山間,清冷而不失禮數地招待著所有人,這超然世外的高門做派果真唬住了所有人。 “不愧是清流劍宗,看那些弟子個個都乃天人之姿,瞧瞧他們行走之間都帶了一股凌厲的劍意,但是言談又極其溫和得體,不愧是千年傳承下來的大宗!” 倒也不是,他們平時根本不是這樣,這純粹是在裝腔作勢罷了。 “十座高峰好似擎天撼地之支柱,真讓人心生敬畏!瞧瞧幾座峰上白鶴清鳴仙樂陣陣,這哪里是人間,分明是仙境??!” 其實那鶴不是通靈的仙鶴,而是包霹龍從青山城的酒樓里買來的rou鶴,若不出意外,待慶典結束后這些肥鶴就要被烤了送入他們的五臟廟了。 “原來真正的仙門是這樣,我決定回去就將我派改建,以沾沾第十峰的仙氣!” 別了,這改建一次得欠上百萬的債,你們還是省著點吧,沒有靈玉礦,仙氣這玩意兒還是少沾為妙。 各門各派進入清流劍宗外,皆是贊嘆不已,同時在心中生出對劍宗更深一層的敬畏。 清流劍宗兩個渡劫境隕落,葉疏白初登掌門之位,此番來參加大典的各派除了明面上的恭賀之外,也在暗自觀察著劍宗是否有漏洞可鉆。 昔日輝煌的謝家早成過眼云煙,而今姜家跟吹雪島亦因各家宗主的隕落而紛爭不斷。 這兩家往日本就仇怨頗深,論劍會姜肆拿了頭名之后,這兩家的弟子就險些打出人命來,只是沒想到這次鬧到兩家宗主盡數隕落,姜肆跟千黎深都覺得其中有蹊蹺,也曾懷疑是清流劍宗下的手,但是當時兩家都有弟子守在劍宗山外,他們親眼看到了兩位宗主互相殘殺至死,這般鐵證下,加之他們現在都不敢再樹劍宗這一強敵,只得將仇全算在對方頭上,一時間兩家紛爭不斷,連這次的大典都沒來參加。 三大派四大姓中有三家都出了大問題,其他門派難免對清流劍宗也生出異心,想瓜分這個龐然大物的亦不在少數。 劍宗弟子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大肆cao辦這次慶典,所以才擺出這份高高在上的做派,所以厭煩俗務的眾劍修們都打起精神,耐心地應對著所有人,告訴他們,清流劍宗仍是昔日的劍宗,你們別想來惹事。 溫云也是同師兄們一起裝著出塵孤傲的標準劍修模樣,跟在他們身后一起接待賓客。 然而或許是她年少天才的聲名過于遠揚,再加上她乍一露面,這張清艷絕倫的臉著實過于打眼,徹底扭轉了眾修心中“實力好的長得都差”的刻板印象,以至于她被各大修真世家給包圍了。 或是長輩委婉地提出自家有個年齡很合適的孫子,想同溫云討教下劍法; 或是后輩的各家少主無數次在劍宗內迷了路,風度翩翩地或搖扇或拱手自報家門,從自己的年歲修為再到自己的身家身高一應報出,最后才慢吞吞地問一句路。 這般受了兩日的折磨后,溫云終于裝不下去,拉了萬家老祖這個閑人躲回了第十峰,在山腳處的竹林里設了張小桌椅對飲靈茶,時不時翻看下話本,好不悠閑自在。 “你啊,該多隨你師父去認識些高門大派之人才對,葉道友做了掌門,你身后掌門親徒以后難免會跟他們打交道,早些熟識總算好?!?/br> 溫云一聽這話就腦袋疼,苦笑道:“前輩您可饒了我吧,我生來懶散粗鄙,同那些清貴的世家之子真說不到一塊兒……” 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一道略顯青嫩的男子聲音—— “這位師兄,不知溫師妹在何處?我昨日受她指點才尋到路,此番特意帶了謝禮來?!?/br> 手執話本的溫云仰起頭,以書遮臉裝聾做啞。 萬家老祖忍不住笑,打趣她:“云丫頭,你看這可是找上門來了,怎么著也該去會會吧?那是西洲上官家的嫡幼公子,據說也是修劍的,還想拜入你們清流劍宗,你就不打算去看看?” 溫云小聲回:“我昨天就看過了,分別是在第一峰,第三峰,第六峰!他足足迷了三次路,我著實不想再為他引路了?!?/br> 雖說她平時不愛往深處想,但是對方的目的太過張揚,顯然就是沖著她來的,怎么可能傻到真以為這是緣分天定才能一天遇上三回。 溫云從來不信所謂一見鐘情,這人相中她的無非是兩處,一則是臉,二則是她清流劍宗掌門之徒的身份,畢竟同她結成道侶,就等同成了清流劍宗唯一的女婿,這層身份自是不同凡響。 將剩下的半杯靈茶飲盡后,溫云將看了一半的話本卷入袖中,悄聲同萬家老祖告辭:“我先走一步,您慢慢喝?!?/br> 正打算從竹林深處繞著上峰躲清靜呢,竹林外似乎又來了一個人,傳過來幾句不太真切的對答聲,其中一個聲音清清冷冷的,哪怕因距離太遠并不能辨明內容,溫云也馬上認出這聲音的主人。 是葉疏白。 溫云預備逃離的腳步停住,心中忽地生出些古怪,支起耳朵朝那邊靠去偷聽。 那個上官家的少年顯然已經認出了葉疏白,態度極其恭敬地行禮后,又開口:“葉掌門,我名上官修賢,年二十,在西洲上官家行七,如今堪堪修至筑基中期,同溫師妹是舊相識了,特此來拜會一番,聽說溫師妹不在,我可以上第十峰等她回來嗎?” 正偷聽的人深受震撼,被此人的厚臉皮給驚住了。不過昨日指了三回路,怎么就成舊相識了? 溫云心中挺擔心葉疏白上當,真就把這上官小子當成她的朋友了,畢竟他對她的朋友態度雖算不上熱情,但是其實極為寬容,好比朱爾崇跟包霹龍兩人時常嘴差喊他葉師弟,他也從未生氣,至于那些親傳弟子帶了烤雞烤鶴來第十峰上尋她吃喝,他除了告誡她不要吃太辣以外,也從不阻止。 她唯恐葉疏白信了這番鬼話,真把這人放上第十峰,預備用精神力告知葉疏白實情時,竹林外忽然傳來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嗓音。 “她素來勤勉習劍,不愛被打擾?!?/br> 這拒絕其實算得上委婉了,上官修賢也聽懂了。 只不過他心中仍有些不甘,或許是昨天溫云脾氣極好替她指了三次路給了他的勇氣,他竟大著膽子再開口:“溫師妹昨日同我言談相歡,想來見了我也會歡喜,我不上峰,便在山腳等她好了。” 言談相歡。 這詞自上官修賢口中道出的瞬間,許是頭頂的陽光被那絲縷般的云絮遮掩,葉疏白清雋若的面龐又冷了三分。 “你恐怕誤會了?!彼曇魳O其平靜,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同不懂事的晚輩講道理,語氣亦是平和:“論輩分,你祖父喚我句道友,所以你得稱呼她為師叔;論修為,她已是元嬰期,你不過筑基期?!?/br> 葉疏白每說一句,上官修賢的臉就羞愧一分,原本還抬著頭不知不覺往下垂,最后說到兩人修為差距那兒,他幾乎要用袖子掩面了。 最后,葉疏白淡然道:“所以你二人之間不過是長輩關懷晚輩罷了,并不是什么言談相歡?!?/br> 上官修賢臉色變得慘白,身形搖搖晃晃地行禮,拎著他準備的謝禮失魂落魄地走遠了。 竹林被風吹得簌簌作響,葉疏白轉身,正要往峰上走,一回頭就見到溫云突然出現在跟前,眼神精亮地盯著自己。 看她這副眼神,就知道方才那番話被聽完了。 葉疏白面上一時間有些不自在,他遲疑開口:“我……” “你現在變厲害了??!”溫云眼中是滿滿的欣慰,又怕被竹林中的那個愛編故事的老頭給聽到,往前兩步湊到他身邊,幾乎貼著對方的耳畔夸:“三言兩語就替我打發掉這騙子了!” “騙子?”葉疏白重復最后這詞。 “是啊,我連他名字都不知,只不過替他指了路,居然就想騙你把他帶上第十峰了?!睖卦迫詢烧Z地將這件事道清,然后扯著葉疏白的袖子仰頭對他笑:“你跟小紅待久了,現在真的變聰明許多,竟看出他跟我并無關系。” 葉疏白抿了抿唇,他其實并不知道那人跟溫云是否相識,只是聽對方言語間流露的意向,莫名不喜,也不愿讓他去找她。 溫云卻不知其中內幕,眼瞅著纏人精走了,她高高興興地問:“你怎么抽得空閑回來了?那些掌門家主總算不拉著你論道了?” “嗯?!比~疏白點了點頭,正色問起正事:“你可否收到沈星海的玉簡訊息?” 溫云搖頭,皺眉說:“我早在半月前就給沈師兄傳訊讓他歸來,按說早就該到了,不知為何還未回宗門,莫非是沈師兄的玉簡破碎了?” 沈星海先前在凡島上護著遺民們重建家園,原本說好不日就帶他那兩個徒弟歸入宗門,卻不知為何了無音訊。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想到沈星海去那兒都要遇到麻煩的神奇體質,一時間也生出擔憂。 溫云正打算再跟沈星海聯絡時,一柄疾飛而來的劍破空而來,劍上的朱爾崇因靈力用得太猛而面色蒼白,他自飛劍上狼狽地滾落下來,重重地跌在第十峰山腳上的一塊巨石上,磕得頭破血流。 他卻并不在意自己此刻的狼狽,在看到溫云跟葉疏白后,他雙眼驟然放亮,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鮮血自他的額上滑過整張臉,同涌出的淚水混在一道,無從辨明。 “葉師弟!溫師妹!” 情急之下,他連輩分都忘得一干二凈,聲音顫抖地喊出一句話—— “沈師弟就在山門外,快去救他!” 第76章 忘記名字了 沈星海歸來時已近乎昏迷, 據朱爾崇說,他是趴在劍上飛回宗門來的,還未進山門,就落在林間生死不明, 正巧那時包霹龍在山門外巡視才將他背了回來。 “他身上傷勢過重, 我們不敢隨意動他, 把他安置在外門一處院子里?!?/br> 溫云很快就知道朱爾崇口中所說的傷勢過重是什么意思了。 她推開門的瞬間, 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涌至鼻端,低頭,腳下踩的也是一灘血, 源頭皆是床上躺著的那個人。 沈星海身上已無一處完整, 布滿了大大小小似野獸撕咬般的傷口,原本秀逸的劍修白衫早被染紅,最靠近胸口的位置的血跡干了又濕, 如今早成了深棕色,而他的臉亦是可恐, 七竅皆在往外溢血, 整個人如同血海爬出般, 一絲生氣都沒有,胸口的起伏也越來越趨向微弱。 這好歹也是金丹期修士, 在小門派中都都能當一派掌門的存在了, 究竟是遇到了何事才會慘烈如斯? 朱爾崇看得揪心:“還沒止住血嗎?” 包霹龍正在沈星海身邊守著, 正拼命往后者的傷口上撒止血的藥粉,劍修時常受傷, 這是他花了重金留下來的救命藥, 除了劍, 也就這東西值錢了。 可是這金貴的藥如今也不濟事, 沈星海的傷口依舊不斷地往外涌著血,包霹龍哆哆嗦嗦地將那小瓷瓶一掌劈開,卻發現藥全都用完了。 他赤紅雙眼吼:“醫修呢?不是讓人去請醫修了嗎?為何還不到!” “倒有醫修來赴宴,但是貪飲了靈酒醉過去了!”朱爾崇用衣袖狠狠擦拭眼淚,咬牙道:“我這去青山城綁幾個醫修回來!” 溫云握緊手中的龍骨魔杖,將包霹龍一把拉起,沉聲道:“我來,你們先出去等?!?/br> 說話瞬間,她丹田中的金色異能已涌至魔杖頂端,口中低喃念著高級的治愈魔法,吟唱完成的一瞬,金色的光點如雨霧般灑在沈星海的身上。 這是只有光明教廷的主教級別才能掌握的高級治愈術,溫云甚至曾見到那個主教用這道魔法救活了一只頭被砍掉半邊的馴鹿。 然而沈星海胸口上的猙獰傷口并不見得愈合,只是滲血的速度減緩了一些。 溫云一咬牙,不要命地催動著丹田中的金色能量,再次使出一個高級治愈術! 一連三次的治愈術施展下來,他殘留的那口氣總算堪堪吊住,沒有就這樣咽過氣死了,身上的傷口亦是止住了血,只是因傷得著實太重,想要養好傷估計還得慢慢來才行。 只是…… 高級治愈術可不僅僅是止血而已,而且以沈星海的修為來說,他現在早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