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書迷正在閱讀:惡與刑[刑偵]、九零千萬富翁的獨生女、刑偵:塌陷、我的佛系田園(重生)、死亡游戲秀:理性的惡魔、側寫師2:刑偵大隊、別蹬腿,你還能再搶救一下、硬漢老爸是粉紅色[年代]、國寶級天才、精準狙擊
還沒等他走到茶盞前,一只纖細素手便倒滿三杯水,端著茶托往床邊走來。 記憶中那個總愛在柴房待著,臉上時常沾滿煙灰的小姑娘此刻站在他們面前,依舊同昔時相差無幾的簡單扮相,只是眉目清泠如秋水,氣質出塵無雙,便是見慣了美人兒的二師兄也看愣了眼,呼吸都滯緩幾許。 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茶水都入了腹,許挽風才遲鈍地反應過來,眼底是掩不住的欣喜意外:“溫師妹!先前三師弟說是我看岔了眼,說你根本不會御劍上天,為兄果然沒看錯,真是你!” 白御山在邊上毫不留情戳破:“二師兄,你方才剛醒的時候還說咱們是被魔修抓來了。” 許挽風臉皮厚,勉強支起身,假裝聽不見師弟的話,繼續同溫云敘舊:“我們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極為擔心你,本想直接到魔界去尋你回來,卻沒想到在半途碰上,萬幸萬幸!” 當初在第十峰上本就是許挽風同溫云最熟稔,畢竟他最愛照顧貌美的師妹,所以此時念念叨叨地說了一堆溫柔關切的話。 白御山在邊上悶聲盯著溫云看,待許挽風第三次夸溫云變漂亮后,終于忍不住打斷他,對著溫云遞出一個芥子囊。 “離峰前全帶走了。”他那張小麥色的臉依舊冷然,似乎也察覺到自己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又補上一句:“都是你喜歡的木頭,大師兄跟我全砍了,一根沒留。” 當時他們從溫云信中得知事態緊急后便立馬收拾細軟打包,但是第十峰上的樹木皆非凡品,到了外面恐怕就找不到這么好的柴禾了,白御山又想起溫云每次燒火時那副心痛欲絕的樣子,索性將所有的樹都伐盡帶走。 溫云一怔,這芥子囊是個沒加烙印的無主之物,她簡單地探出神念一掃,便發現里面整整齊齊擺滿了火杉木。 原來三師兄還記得她在峰上時最寶貝這木頭。 許挽風不滿自己關愛師妹時被打斷,又趕緊接問一句:“我聽人說你的金丹挖回來了,怎么樣,還能用嗎?” 此話一出,三人都關切地望過來。 溫云尋回金丹的事在四洲早就傳得轟轟烈烈,凡是去過論劍會的人都親眼目睹了那堪稱震撼的一幕,當初謝覓安的天才名頭有多響,論劍臺上奪回金丹的事跡傳得就有多廣。 原來真正的天才是清流劍宗的溫云,十五歲結金丹! 原來名揚天下的謝覓安不過是個小偷,手段形同魔修! 論劍臺上那少女的英姿風采被傳得神乎其神,有人說她是千年一遇的天才,有人說她現在不露面是拿回金丹后閉關了,對她的事津津樂道。 在姜家的姜肆親口說:“我不如溫云”后,她的聲望開始無限攀升。 只不過旁人只將溫云的事跡當個傳奇故事聽,而同溫云親近的人聽到這件事后,第一反應卻是心疼她的遭遇。 越行舟溫聲道:“你曾被竊丹,想來身上有暗傷,我這兒還留了些昔年師父贈予的靈泉水,等會兒你記得飲服,對你的傷勢有極大好處。” 說著,他小心地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遞給溫云。 溫云喉嚨有些緊,被他們弄得眼眶發熱,想起自己剛入峰時還防著他們,她慚愧認錯:“師兄,先前我說自己金丹被魔修挖了,是怕你們細查露餡胡謅的,對不起。” 許挽風無所謂地擺擺手:“這有什么,那會兒初相識,換我也不敢將這么大的事兒說出來。” 大師兄越行舟見狀,反倒是對著溫云拱手微躬,滿臉歉色道:“先前不知溫師妹身上竟背負如此血海深仇,作為師兄沒能替師妹出頭,是我們三個的不是。” 溫云連忙將他扶起,然而越行舟的手碰上溫云的手后,面上卻忽然變得驚疑不定,見鬼似的盯著她。 “溫師妹,你結成元嬰了?” “噗……咳咳咳。”許挽風被茶嗆了一下,飛快地探出手按在溫云的腕上,果然察覺到一股遠勝往昔的強大修為。 三人懵懵然地看著溫云,半晌都沒能開口。 他們也算是年少天才了,不然也沒資格成葉疏白的弟子,昔年葉疏白沒出事時,他們在清流劍宗也是最頂尖的天驕人物,那些師弟師妹無一不對他們充滿敬仰。 但是跟溫云一比,一股卑微之情油然升起,壓得三人抬不起頭來。 “十五結成元嬰,這是人嗎?”許挽風看著溫云,發出了一記靈魂拷問。 溫云連忙糾正:“我下月就十六了。” “……” 在普遍以百年為年齡計算單位的修真界,這一歲的差距請你不要提起行么? 白御山憋了半天,聲音中透出無窮的羨慕:“不愧是師父他老人家托夢選的徒弟,果然比我們強。” 許挽風亦是嘆氣:“難怪師尊他老人家要親自護著你,都不管我們仨了,先前我還以為他是看你年幼所以照看著呢。” 說到這里,三人才后知后覺地想起某件極重要的事。 “溫師妹,你不是說師尊他老人家跟你在一起嗎?他人呢?” 溫云眼尖地瞥到那個剛走過來的身影,悄悄地指了指:“那兒呀。” 身著素白衣衫的清雅男子不知何時已踏進屋內,眉目間一如既往的疏冷淡漠,僅站在那兒,便讓人恍若面上一柄銳利冰冷的劍,心生出無邊的畏懼感。 他靜靜地看著三人,沒開口說話。 分明已過數百年時光,但卻倏忽將人引回三人年幼時的情景。 他們三人都是被葉疏白帶回清流劍宗的孤兒,剛入山門時都是些孩童,對態度冷淡又嚴苛的葉疏白頗為畏懼,每逢練劍時,他只要這樣靜靜地站在邊上,三人就半點都不敢偷懶,生怕像其他弟子那樣被師父打得下不了地。 但是他們的師父其實從來都沒打過他們。 他們記不住劍招連連出錯時,師父也只是冷冰冰地指出錯處,再為他們演示一遍又一遍,如今細想,原來看似最嚴苛的師父其實連句責罵都沒有過。 此刻他站在那兒,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師父真的出關了,他果然沒有身隕! 越行舟呆呆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面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最后鄭重萬分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不肖弟子越行舟,拜見師父!” 他身后的許挽風與白御山亦是砰地跪倒,伏在地上肩膀顫抖。 “師父!” 三人眼中已有隱約淚光,仰頭看著葉疏白,幾乎不能自已。 就在這時,許挽風發現身邊的溫云還站著,心中一急,連忙拉扯她的裙擺,促聲道:“溫師妹,你怎可不跪師尊!” 他們的師尊那是修真界第一人,頂天立地的存在,便是那些高門大派的掌門也該叩首,更何況他們這些當弟子的呢? 雖然師妹天賦出眾深得師尊寵愛,但若是惹了師尊不快,被逐出師門,那就不妙了! 溫云默然,幽幽地往葉疏白那邊送去復雜的眼神。 雖然她也挺想給他一些面子的,但是要主人向劍靈跪下,指不定他身上的主仆靈魂烙印就要判定他叛主,當場給他好看了。 “說來話長,其實我跟他的關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是你們師父的主人,按輩分算來,你們也得叫我主人。 溫云還沒來得及解釋,葉疏白將目光落到地上那三個男徒弟身上,不急不緩道:“起來吧,劍修膝下有靈玉,莫再輕易下跪了。” 師尊一如既往地高冷,這熟悉的感覺這讓人心神蕩漾! 他視線自虛弱不堪的三人身上掃過,發現這只是靈力耗盡的后遺癥后便不再多言,只淡聲問:“你們怎敢渡外海?” 聽到這里,大徒弟越行舟恭敬上前,顫聲道:“聽聞師父您老人家與師妹被困魔界,弟子怎敢安坐!” 于是溫云便聽到了一個極具劍修氣質的冒險故事。 葉疏白的這三個徒弟真不怕死,也從沒視過飛過外海,自信過頭,竟想著輪流御劍節約靈力強渡外海的法子。 計劃其實是可行的,畢竟三人是化神期了,按說這樣勉強能cao作。 但是同是渡外海,他們的運氣遠比不上沈星海,別人金丹期也能獨自漂上岸,他們三個化神期強者竟然在外海上迷失了方向,平白浪費了諸多靈力,若不是溫云跟葉疏白趕到,恐怕這番千里救師記就要中途夭折了。 或者說,其實他們三人這才是正常人渡外海的結局,沈星海那才是意外。 三人言語間已快落淚,越行舟激動道:“定是師父您老人家尋到了我們三人,特意來將我們救下,竟勞您cao心,弟子慚愧!” 溫云眼神微妙地看向葉疏白,如果她沒記錯,他那會兒好像都沒認出他們三個的聲音? 葉疏白只當沒看見溫云的眼神,淡淡地讓三人好生休息后,對她招了招手:“溫云,過來。” 聽葉疏白開口喚溫云,越行舟只當他是因溫云態度不恭敬惱了,連忙出聲替她求情:“師父!溫師妹不過十多歲,尚且年幼無知,您老人家勿要責怪她!” 許挽風亦是匆匆開口:“師父,您老人家一向寬和,且饒溫師妹一次吧!” 在白御山的下一個“您老人家”開口之前,溫云已經走到了葉疏白的身邊,坦然地與他并肩而立。 葉疏白低頭注視著她,溫聲道:“沈星海在海上撈到了幾條魚,你想吃嗎?” 聽到這消息,溫云頓時將方才那絲尷尬拋之腦后,驚喜道:“外海居然還有魚?那我想吃烤的,微辣。” 他頷首,一邊帶著她往外走,一邊自然而然地回答:“好,那我等會兒就去給你烤。” 屋內的三人面面相覷。 踏出房門后,葉疏白仍能隱約聽見里面的聲音:“師父他老人家真是慈祥和藹,對溫師妹很是寬和寵溺。” “是啊,師父他老人家……” …… 他腳步一頓。 溫云當然也聽到了里面的聲音,強忍住笑意,偏過頭看著葉疏白,用打趣的口吻悠悠學著開口:“師父您老人家——” “溫云。”葉疏白聲音不輕不重地打斷了她的話,垂首認真地看著她:“不必喚我做師父,你我同平日那般就好。” 雖然偶爾也會自稱為師玩笑,但是他不需要溫云在別人面前裝什么徒弟身份,她本該就是肆意燦爛的模樣。 又沉默片刻后,他語氣極鄭重道:“我十五結金丹,三十修成元嬰,百歲化神,兩百歲又至渡劫境,而后閉死關沉睡五百年,照這樣算,我不過兩百歲。” 修士都只看境界,誰管你到底多少歲,而且葉疏白素來也不是介意這些事的性格啊?今日怎么這么怪。 明明是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但是葉疏白語氣卻嚴肅又認真,讓溫云也忍不住收起了笑意,略緊張地看著他。 他低頭看著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透澈得像一汪深潭,寧靜又漂亮,里面滿滿映著她的臉。 “再細算的話,我二十年前方由鳳凰木重塑身軀,所以年齡同你相差不遠,并不算太老。” 溫云呼吸微微一滯,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樣說。 然而葉疏白卻已經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他聲音淡定如常:“走吧,去給你烤魚。” 第59章 這兒是第十峰 沈星海日日去沖浪, 終于不負眾望,從外海中撈起半筐魚。 這番成果讓沈星海很是激動,當即提了燈籠沖進迷霧, 興致勃勃地又下海去了,離去前還吟了首氣勢磅礴的詩,硬把捕魚弄出了屠龍的架勢。 而魔舟上, 溫云已經熟練地將魚剖腹洗凈,她忍不住問葉疏白:“這魚怎么長得如此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