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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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第一峰的大長老,也是宗門的執事長老。 他面色冷淡地踏劍而來,分擲出數枚令牌:“這是去論劍會的信物,之后自會有使者前來引導。” 說完這句后,他就轉身欲離。 溫云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朗聲詢問:“敢問這位長老,我的令牌呢?” “你?” 他轉身居高臨下地瞄一眼溫云,冷哼一聲:“大比規則早已講清,最后站在各峰高臺上的方可得到令牌!我倒想問問,你站在哪兒呢?” 溫云起身指了指腳下石頭,客客氣氣地問:“這兒呢,是我站的不夠高所以您看不見我嗎?” 大長老皺眉:“你這是哪峰高臺!” 溫云:“第十峰。” “宗門內沒有第十峰的臺子!” “哦?”溫云挑眉,笑著反問:“為何其余九峰皆有擂臺,而獨我第十峰沒有?同是清流劍宗門下,為何事事皆要避開我第十峰?” 她上前一步盯著大長老,這人的年紀極大,決計不可能沒聽過葉疏白的事,卻依然如此忘恩負義! 大長老面色陰沉得快要滴水,溫云卻又上前一步,朗聲再問。 “你敢說清流劍宗沒有第十峰?你敢說你不記得第十峰還有個峰主葉疏白?!” “……” 這名字一出,大長老被驚得渾身冷汗,竟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底下的年輕弟子中有人傳出竊竊私語。 “第十峰的峰主原來是這個名字嗎?可為何我們從未聽說過?” “不知道,也是溫師妹冒出頭后,我才知曉門內竟有個第十峰的。” 人群最后方,葉疏白靜靜注視著溫云據理力爭的模樣,原本無波無瀾的眸中也隱約有了變化。 她不是擅長口舌相爭的人,然而此刻最直接的詰問反而最具殺傷力。 大長老穩住心神,避開溫云的問話:“并未說沒有第十峰,但是守擂的皆是親傳弟子才有資格,據我所知你在第十峰只是雜役弟子,你無資格守第十峰的擂,所以這次不算!” “且慢。” 青云降下,一中年男子踏云而來,面容溫和可親。 大長老驚訝地看向他,退后一步低頭:“掌門。” 竟然是掌門大人! 眾人恭敬之余也不由在心中暗自嘀咕:莫不是看到柳師姐被溫師妹打傷,特意前來問罪了? 然而柳正虛只是微微笑著對著眾人點頭,而后認真打量著著溫云,最后長嘆一聲感慨:“實乃驚才絕艷的少年天才啊。” 他面色極其溫和,就像好脾氣的鄰家叔伯般,語氣亦是祥和誠懇:“我觀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實乃天生劍骨的良才,你可愿拜入我門下修習劍術?” “……” 說實話,溫云真的很不習慣劍修們的夸人方式,天生劍骨什么的聽著真別扭。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受到的震撼甚至遠超溫云方才火碎高臺那一幕。 柳正虛是誰? 他是天下第一劍宗的掌門,也是化神巔峰境的絕世高人!能拜入他門下的,無一不是聲名遠徹的天驕人物,而得他主動收徒的,也只有二十歲結丹的天才謝覓安! 但是現在……溫云剛把他親女兒打傷了,他卻親自收她為弟子? 這派頭甚至比謝覓安還要大。 “看來溫師妹真是攀上高枝了”——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不過溫云毫無波動,且不說她壓根就不學劍,她對第一峰的人本就毫無好感,對跟謝覓安成為同門師兄妹更是惡心至極。 正當她想要婉拒時,一道低沉男聲響起—— “且慢!” 身著玄色長袍的越行舟從人群中步出,他不動聲色地把溫云擋在身后,嚴肅道:“掌門好意心領了,但是溫師妹早有師承,怕是要辜負你的美意了。” 柳正虛面色一沉,表情卻很快恢復了溫和模樣,他笑著微微拱手:“原來是越師叔,難道溫云是拜到你門下了?但是聽你喚她溫師妹……” “不是。”越行舟端立在溫云正前方,聲音沉穩:“我修行尚淺,不敢誤人子弟。” 這話讓柳正虛面上有些掛不住,他倆同樣境界,這越行舟到底是在謙虛還是在諷刺他? 不過他面上依舊笑呵呵的:“不知是哪位得此良徒……” 越行舟朝著第十峰方向恭敬拱手:“正是我師尊,葉疏白!所以我家師妹亦是峰主親傳弟子,煩請將她所得令牌予她!” 柳正虛臉色終于冷下來了,他一揮手,一道隔絕所有聲音的屏障將他們三人籠罩。 “越師叔怕是在玩笑了,師叔祖他從未出關,何來收徒之說?” 越行舟正色:“入夢授劍,入夢收徒!” 柳正虛氣得直笑:“你覺得我信嗎?” “劍意化形除了我師尊能使出,天下還有誰能教她?” 柳正虛沉默了,他木著臉:“既是如此,那倒是恭喜第十峰又出一劍道天才了。” 他消去隔音屏障,緩緩露出笑容,而后親手拿出一塊論劍會令牌遞給溫云。 “既是已有師承,我卻不好強求,日后若有難處,可來第一峰找我。” 底下弟子皆情緒激動。 “多好的機會啊!掌門這般溫厚寬和,可惜溫師妹已經拜師了。” “掌門如此愛惜良才,果然是劍修之典范!清流劍宗在他這樣的手里何愁不能光大!” 然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柳正虛已經攀越上了峰頂,直奔兩位太上長老處。 “二位師叔,速隨我去一趟第十峰!” “為何?” “只怕葉疏白根本沒死!” 作者有話要說: 是我站得不夠高嗎?你們都不夸夸我? 第14章 有人想殺她! 葉疏白是兩個太上長老的陰影,對他,其中夾雜的不止是愧疚與心虛,更多的是畏懼。 所有人都還記得那一幕。 修真界煉氣結丹,而后金丹凝成元嬰,元嬰再一步步提升至與本體相同的境界,再由元嬰抗下渡劫天雷就可飛升。 魔修進犯那日,雪落得極大,漫天皆白。 葉疏白耗盡數百年壽元,又自碎元嬰,強行將修為提升到半步飛升境界。 原本最有望白日飛升踏入仙界的人,便這樣生生地斬斷了自己的前路。 一人一劍立在云端,由劍到人,guntang的鮮血幾乎將那片蒼茫雪地染紅。 在他的劍下,魔修終于退離這片廢墟,原本主張退去的三大派與四大家族又將畏縮的腰挺直站起。 然而他們沒有助葉疏白養傷,反而堂而皇之瓜分了他碎裂的元嬰碎片! 正魔大戰中沒死過一個嫡系的謝家,甚至為了搶奪最后一塊碎片的歸屬,死了一個家主! 而當時清流劍宗僅剩的兩位化神境長老也分到了兩塊,這才有了現在的兩個渡劫期太上長老。 元嬰與本體神魂相連,幾乎等同修真之人的心臟骨髓。 他們當初便分食了葉疏白的軀體,恍若一群厲鬼餓狼。 想到這里,兩個太上長老就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第十峰,直到看到葉疏白的白骨才能安心。 “古怪,古怪。” 柳正虛隔了云端遠遠看著第十峰頂,皺著眉連道兩聲怪。 兩個太上長老亦是眉頭緊鎖:“這封印毫無松動痕跡,而且我觀這里面氣息全無,按說人早就沒了才對。” 這封印是數位渡劫境的高手秘密布置,怕的就是葉疏白突然出來了。 “你怕是被越行舟那小子詐了。” 柳正虛也遲疑了:“但是越行舟不像是在妄言,而且我看溫云放出的火球確確實實是劍意化形……” 東方長老無所謂地擺擺手:“就算是劍意化形,連金丹都失了的廢人也成不了氣候,你要著實憂心她日后被第十峰帶歪,今夜我便替你除了這后患。” 歐陽長老亦是不在意:“葉疏白早在十年前就壽元斷絕死了,我們無需這般小心翼翼,留他第十峰一脈已算仁慈,要是覺得溫云不妥,了結她便是。” 他語氣輕松,殺人在他口中比殺雞還輕松。 柳正虛卻笑著搖頭,微拱手懇言道:“兩位師叔無需動手,正如你們所說,那溫云金丹也無,便是領悟了劍意化形也不過一凡人,這輩子走不到頂峰也逃不過生老病死,便隨她去吧。” 兩個太上長老并不反對,在他們看來除了溫云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似的,隨時都可做,也沒必要將這螻蟻放在心上。 三人又細細檢查了葉疏白閉關處的封印,確認沒有損壞后放心離去。 然而饒是他們這般修為,竟然也沒發現他們找了半天的人就站在山腳,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數收在眼底。 當然,同在山腳下的三個倒霉徒弟也沒發現,唯獨溫云有所感應,不過她現在的注意力都被二師兄吸引走了。 白御山終于露臉了。 他五官略顯桀驁之氣,加上小麥色的皮膚,果真是跟他那把巨劍一樣的硬漢。 然而這個硬漢現在卻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越行舟作為關愛師弟的大師兄,立刻上前:“三師弟,你這是怎么了?” “沒了,大師兄,師尊他老人家為我鑄的巨劍沒了。”白御山雙目無光,嗓音啞得近乎破碎。 “我只是想去挖一塊金精石重鑄我的劍,我不知道竟有人敢來第十峰偷劍。我尋來礦石,趕著回來拿劍去鑄,中途想起溫師妹不在沒人燒火,就去了隔壁抓雜役,結果等我回來劍就沒了,只剩下劍鞘孤零零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