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咖啡往張慕妍面前的桌上重重一放，視線在她周圍掃過一圈：“都很閑？手里的活兒做完了？”

    一個穿著紅白格子襯衫的青年表情嚴肅：“現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理論上我們可以自由活動。”

    孟笙嘖了一聲：“既然是下班時間，你怎么還不下班？”

    紅白格表情誠懇：“今晚我自愿加班。”

    一個穿著藍白格子襯衫的小哥笑著打趣：“哎呦，小孟總今天很有威嚴嘛。”

    另一個穿著棕色格子襯衫的攤手：“小孟總，難得我們今天有非常強烈的加班愿望，你得鼓勵員工積極性啊。”

    孟笙哼了一聲：“那就好好做點兒正事。”

    身穿黑白格襯衫的青年拿起手機湊到張慕妍身邊：“到飯點了，小jiejie想吃點什么？我來點外賣。”

    張慕妍還沒開口，孟笙拉起她的手臂推著她往外走，回頭對一幫格子青年冷淡地撂下一句：“那你們好好加班，我們出去吃飯。”

    然后在眾人憤怒的小眼神中揚長而去。

    一直到兩人坐在餐廳的小桌旁，孟笙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張慕妍有點不解，挑挑眉：“你怎么了？今天吃錯藥了？”

    孟笙擰著眉看她，也沒答話，手指無意識地擺弄著面前的紙巾，把它揉得亂七八糟。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以后離那些無聊宅男遠一點。”

    張慕妍十分無語：“不是你帶我過去的嗎？”

    孟笙：“……”

    張慕妍：“而且，嚴格意義上說，無聊宅男的頭子也是無聊宅男吧。”

    孟笙：“……”

    這時服務員過來上菜，兩人沒再交談。

    孟笙顯然情緒還是不高，手里的筷子只隨便在面前的米飯上戳了戳便放下了。

    張慕妍也懶得再管他，今天倒霉事兒太多，她要化郁悶為食欲。

    好容易吃完了飯，兩人回到公司。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辦公室此刻空無一人，那群格子小哥們此刻走得一個都不剩。

    連修電腦的眼鏡小哥也跑了，張慕妍的筆記本被他放在孟笙的辦公桌上，上面還貼了個“已修好”的紙條。

    孟笙十分無語：“說好的極有加班意愿都要自留下來加班呢？呵呵。”

    張慕妍把自己的電腦打開，查看情況：“反正他們任務都完成了啊，正常下班也沒啥。”

    “哼，那幫家伙就是……”

    “就是什么？”

    孟笙煩躁地踢了踢桌角：“沒什么。”

    “哎，生猛。我這電腦——”

    聽到張慕妍喊他，孟笙趕緊湊過去，結果也不知是他心不在焉，還是動作太急，差點兒撞到她。趕緊往回收時，動作又太猛，沒留神把桌上的一沓文件撞了下，文件掉在地板上，散了一地。

    張慕妍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你怎么了？手忙腳亂的。”

    孟笙也對自己很無語，什么也沒說，悶頭蹲在地上撿文件。

    張慕妍也蹲下去幫他一起撿。

    剛碰到腳下的一個文件夾，一只手從身側伸出來，握住了她的。

    張慕妍一愣，下意識地往回抽自己的手，抽了一下，竟然沒抽動。

    她心臟快跳了幾拍，頓了頓，還是笑著打趣自己這毛手毛腳的好友：“生猛，你丫怎么回事？今天也沒喝酒啊，眼神都不好了？”

    孟笙卻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小慕慕，哦不是，慕妍……我……”

    張慕妍莫名有些緊張：“你……”

    孟笙拉著她的手站起來，也不管腳下散亂的一對文件：“你當我女朋友吧。”

    張慕妍臉頰有些發熱，腦子也被這突然其來的表白嚇到，一時運轉得不太順暢：“我？為什么？”

    孟笙垂了頭，眼神東躲西閃，就是不看她：“我覺得我們很合適啊。你看，我們在游戲里同生共死，經歷了那么多。”

    “我跟你聊天也很有話題啊，一起吐槽時很歡樂。”

    “然后我倆都是單身狗，總吃狗糧多悲催啊。”

    “還有，我們倆外形也很搭啊，俊男美女，走出去就很養眼……”

    他還在繼續說著些什么，張慕妍卻已經有些聽不進去了。

    一顆心原本像是被人用線拴著，晃晃悠悠地提得老高，讓她心悸不已。

    這會兒卻像是有人驀地將那根線一把剪斷，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倏地下墜，心里一陣發涼。

    “你別說了。”張慕妍打斷了孟笙的話，聲音里帶著冷意：“如果你只是這樣想的，對不起，我表示拒絕。”

    “慕妍……”孟笙似是完全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怔愣著站在原地。

    張慕妍垂了頭，默默深呼吸好幾次才終于抬頭，她嘴唇輕輕上揚，含著一抹笑意，可眼里卻似蒙了一層水霧，看不分明：“生猛，你今天這話我就當你沒說過，咱們還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她吸吸鼻子：“作為好朋友，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女朋友。”

    說著抱起自己的電腦轉手離開。

    張慕妍不擅長認路，這會兒思緒紛雜，她也不想辨認方向或者打車什么的，只抱著自己的電腦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道走。

    夜色中的城市顯得跟白天時很不一樣，沉沉的暮靄像是一個巨大的鍋蓋，壓得人呼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