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源慢慢轉(zhuǎn)回頭，垂眸看著桌面，“那些錢被我花了，和朋友吃喝玩樂，就這樣。”

    “哪些朋友？蔣晨？”

    顧源不言。

    “蔣晨家境殷實(shí)，為什么用你花錢？你有沒有想過他接近你另有目的？”

    顧源猛然抬頭，“你別犯職業(yè)病，見誰都像壞人。”

    “那你回答我，蔣家條件比咱家好，吃喝玩樂為什么你買單？”

    “因為我愿意。”

    顧尋：“.......”

    他聽得出顧源這話一半賭氣，一半真。

    真的那半令人深思，良久，他問：“你喜歡蔣晨？”

    顧源鋒利如刀不容靠近的眼神，忽然平和許多，轉(zhuǎn)眸看向地面，“我沒有。”

    顧尋猜出答案，沒再深問，顧源像青春期剛戀愛的孩子，情急之下，能做出許多沖動事，不敢逼太緊，顧尋打算暫且緩緩，伸手朝顧源要了根煙，兄弟倆各自抽煙，都沒講話。

    一根煙抽完，顧尋起身要走，顧源拽住他，沒頭腦地問：“哥，我和小然哥你更在乎誰？”

    “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小時候我覺得他才是你弟弟，我只是個外人。”

    顧尋抽出手，重新坐顧源對面，“他是我愛人，你是我弟弟，自然不同，都是最重要的人。”

    “真的嗎？為什么我覺得你重來沒在乎我過？”

    常年不在一起，他們兩兄弟間的距離確實(shí)是有，而且不小，但不影響血緣之間的親昵。

    顧尋雖然平時對顧源橫眉豎眼沒個好氣，但顧源有事的時候，他一定第一個沖上去，這是本能的愛，剪隔不斷。

    見哥哥不說話，顧源冷笑，又說：“爸爸把我當(dāng)成接班的工具，一切興趣愛好，全以這個為前提，我仿佛是臺機(jī)器，沒有愛，得到的全是指令。

    而媽，只知道錢，常教我如何討好爸……你們沒人愛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顧尋欲想解釋。

    顧源卻說： “哥，我困了。”

    下了逐客令，顧尋只好作罷，回自己房間，跟林亦然發(fā)微信互道晚安后才睡下。

    第二天顧尋睡醒下樓吃飯，飯桌只有父母兩人，“顧源呢？”

    顧母：“他打電話說公司有事先走了。”

    顧尋吃過早飯，離開父母家，給林亦然打電話，手機(jī)關(guān)機(jī)，開車回家，家中沒人，去警局人也不在。

    林亦然失聯(lián)了。

    *

    林亦然覺得這晚睡得特別沉，仿佛整夜處于深睡眠中，幾次想醒，醒不過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屋內(nèi)不見半點(diǎn)光，還是深夜。

    他伸手摸枕邊手機(jī)，沒摸到，卻摸到冰涼的地板，向旁邊板延伸，依舊一片冰涼，被褥呢？他起身摸墻上的開關(guān)，沒找到，沿著墻壁整個房間走一遍，沒找到電燈開關(guān)，同時意識到不對勁，這不是他的臥室。

    正方形的房間，約有十平米，無床無窗，有一扇鐵門，一個馬桶，中央空調(diào)，這是他當(dāng)下所在的環(huán)境。

    這是哪？

    為什么在這？

    林亦然一無所知，回想昨晚的事，腦袋如灌鉛般沉重，依稀記得，昨晚顧尋走后，他洗澡看了會兒書，早早睡下，醒后就在這，中間發(fā)生過什么完全沒印象。

    他揉了揉太陽xue，想讓混沌的大腦清醒點(diǎn)，但作用微乎其微。

    他摸索著走到鐵門邊敲了敲，沒人響應(yīng)。

    “有人嗎？”

    依舊沒人回答。

    鐵門上摸了一圈，他確定這門沒把手，沒有貓眼，摸到門縫的位置，耳朵貼過去聽了一會兒，重新坐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門外有人，沒有特明顯的風(fēng)聲，房間應(yīng)該在室內(nèi)，不是空曠的山間。

    林亦然微微向后仰頭，后腦靠墻壁，闔上眼，深深吸氣，一吸一呼間對眼下的事，漸漸明朗了。

    他被囚/禁在一間無窗的房間，門外有人把手，對方選擇囚/禁，沒有直接殺害，只有一種可能，留著他以后威脅顧尋，或者用他做誘餌，逼迫顧尋做某些事情。

    交換殺人團(tuán)幕后主使的內(nèi)心，遠(yuǎn)比前面四個兇手扭曲，他正躲在某個角落，看著顧尋崩潰絕望，而歡笑。

    想到這些，林亦然的心像被什么吊起來，一點(diǎn)點(diǎn)懸空，快要脫離體內(nèi)。

    再稀薄的月光，也會微微點(diǎn)亮黑夜，可這間屋子完全沒光，伸手不見五指，應(yīng)該是間暗衛(wèi)，想出去只能走門，想到此林亦然仰起的頭低下了去。

    *

    南城花園小區(qū)，單元門下和樓梯內(nèi)沒有監(jiān)控，從電梯監(jiān)控來看，當(dāng)晚林亦然沒有乘坐電梯下樓，同樣也沒有陌生人到達(dá)七樓，活生生一個人，不可能憑空從家里消失。

    顧尋拿出手機(jī)看眼昨晚的聊天記錄，互道晚安的時間是11點(diǎn)05分，那么林亦然離家的時間在夜里11點(diǎn)之后。

    根據(jù)小區(qū)正門的監(jiān)控顯示，夜里11點(diǎn)到早晨6點(diǎn)之間，來往車輛共有十一輛，經(jīng)過逐一排查，其中有一輛車有異常。

    這輛大眾車主說自己昨晚七點(diǎn)到家后，沒開車出去過，但監(jiān)控上顯示，車牌車型完全相同的大眾，夜里11點(diǎn)進(jìn)入小區(qū)，11點(diǎn)30分離開，開車司機(jī)戴著口罩拍不清容貌，從身形來看，非大眾車主，而且車主當(dāng)晚有跟同事開過視頻會議，證實(shí)他所言的真實(shí)性。

    如此一來便鎖定這輛套牌大眾是拉走林亦然的車，顧尋立刻趕往交警大隊查套牌大眾的去向，車開出柏城去了南平縣，通往村道時消失在監(jiān)控視頻中，看路線車往寧水村的方向駛?cè)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