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皇帝走了，顧源活躍起來，拿起照片一張一張看，篩選了一圈，留下了5張，放顧尋面前，“這幾位長相不錯，要不你選一張？大不了形婚嘛，何必為這點事惹爸生氣。”

    顧尋揮手揚翻照片，也上樓去了，進房間，關(guān)燈躺床上，他眼瞪如銅鈴，絲毫沒睡意，忽然間很想林亦然，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在整理案情筆記或看書，眼前不自覺的浮現(xiàn)，每晚進門林亦然坐書桌前的背影。

    他拿出手機，撥電話過去，林亦然沒接，又發(fā)條微信給他，【睡了嗎？】等了許久沒回復(fù)，已近午夜，林亦然可能去洗澡，聽不見電話。

    手機隨手扔床上，他站到窗邊，打開窗，微微抬頭，城市的燈火過亮，蓋住夜空璀璨繁星，只有寥寥幾顆星，他想到那一次露營，和林亦然并肩躺帳篷外，仰望星空，山間夜空黑的純粹，繁星亮的透徹，當(dāng)時不感覺有什么，現(xiàn)在回頭看，深山一夜，像極了世外桃源，脫離紛紛擾擾，只與愛人長相廝守。

    那時沒想過，有天會被父親用如此荒唐的手段困住，父子多年，他了解顧仁禮的性格，倘若今天執(zhí)意走，那一刀他真會插進去，愛情固然重要，但作為子女，他沒有辦法看父親，死在眼前，不得不妥協(xié)，一直想慢慢跟顧仁禮滲透，卻不曾想事情來得這么快，像一陣龍卷風(fēng)，刮的他無所適從。

    迷茫從四面八方撲來，將顧尋牢牢壓住，這時他好想聽聽林亦然的聲音，關(guān)窗又回到床上，手機屏幕始終黑的，微信沒回音，他又發(fā)條微信過去。

    關(guān)了手機屏幕，室內(nèi)陷入黑暗，心在無際的黑色中不斷下沉，手機成了唯一牽掛，他按亮屏幕，微微亮光是黑夜的希望。

    微信仍然沒回，將近凌晨1點，顧尋隱隱不安，又撥通電話，依舊忙音無人應(yīng)答，輾轉(zhuǎn)反側(cè)，越想越不安，于是給袁河打電話，“我有事走不開，你去我家看眼林亦然在不在。”

    袁河：“我剛才刷朋友圈看見，顧源發(fā)了張照片，里面有他，一群人好像在酒吧，你沒看見？”

    顧尋微信好友不多，也很少打開朋友圈，第一條是顧源半小時前發(fā)的。

    文字：別管我，你們盡情嗨。

    配圖：六七個人坐沙發(fā)上，每人手中握著酒，朝著鏡頭方向干杯。

    其中坐最中間的人是蔣晨，林亦然坐他身邊，兩人距離很近。

    顧尋退出朋友圈，手機狠狠地摔床上，過會兒又撿起，不停給林亦然打電話，半小時后電話接通了，“你在哪？”

    “和朋友在外面玩。”

    “哪個朋友？什么地方？我過去找你。”

    林亦然沉默了兩秒，“哥，你先別急，我明天和你解釋。”

    “我他媽不需要你解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馬上回家，離蔣晨遠(yuǎn)點，他早對你有意思，不知道？”

    “我知道，正因為這樣我才”話沒說完，電話里傳來，蔣晨喊林亦然回去喝酒的聲音，電話被掛斷。

    過會兒，林亦然發(fā)來微信，【我回家了。】

    顧尋從床頭柜翻出盒煙，抽出一根，含嘴里沒點火，明知林亦然接近蔣晨必有原因，心里依舊不舒服，心口悶的喘不過氣，壓抑極了。

    他點著火，熟悉的煙草味兒襲來，心境卻與以往不同，過去抽煙只為解悶，這次每吸一口，像有人拿刀在他心上剜下一塊，兩根煙過后，他離開房間，敲響顧仁禮房門。

    顧仁禮有單獨睡的習(xí)慣，顧尋進門，他正坐電腦桌前處理郵件。

    顧尋坐他身邊，心平氣和地說：“我們聊聊吧。”

    顧仁禮盯著電腦屏幕，沒看他，冷淡回應(yīng)，“如果為了林亦然的事兒，你出去吧，沒得談，要愛情還是我的命，自己選。”

    顧尋盯著他側(cè)臉，久久無言，不知何時他兩鬢黑發(fā)已參白，眼角也爬出細(xì)細(xì)的皺紋，即便顧仁禮再懂得保養(yǎng)，仍舊逃不過時間的摧殘。

    父親老了，顧尋的心一瞬間沉下去，仿佛也蒼老了許多，“面子比我終身的幸福還重要？已經(jīng)走上這條路，我沒有辦法回頭了，即使不和林亦然，我也沒辦法跟女人結(jié)婚，我辦過同妻的案子，她們是一群孤獨的人，生活在無人問津的角落，獨自承受冷落與折磨，這樣的生活是把無形刀，會要了對方的命，我做不到，永遠(yuǎn)做不到。”

    顧仁禮哼笑了聲，依舊盯著屏幕，沒看他，沒說話，忽視他的存在。

    顧尋看不清父親表情，也猜不出他心思，只覺得疲憊，三十年第一次與父親交心，卻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談話，再次回房間，他依靠床頭，靜坐了一夜。

    顧尋掏心置肺的話，沒有打動顧仁禮，第二天早晨，仍舊堅持讓他選照片，如果不選，由顧仁禮代選，然后下午直接去民政局。

    顧尋籌劃等會兒跳窗離開，這時顧仁禮的手機響了，不知對方說了些什么，只聽他說“放進來。”

    別墅房門打開，顧明禮從外進來，直奔弟弟面前，“你是不是瘋了？半輩子白活，市局有命案沒查完，讓他跟我回去。”

    顧仁禮眼皮沒抬一下，“我家的事和大哥無關(guān)，有時間回去管好你的養(yǎng)子吧。”

    “你家事與我無關(guān)，但顧尋是我下屬，有命案要查，不能在你這耽誤時間。”

    “他想走可以啊，下午去民政局，婚后隨便走。”

    顧明禮吁出一口氣，“這種事控制不住的，你硬逼也沒有用，就像”后面的話沒等說出口，顧仁禮先急了，手一拍桌子站起身，“這一切都因大哥而起，現(xiàn)在你倒說起風(fēng)涼話了，如果當(dāng)初你沒帶林亦然回家，我兒子也不會彎。呵！你故意找小男孩在他面前勾引，就等這一天，來看我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