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自然不知道。這件事也是沈燼和闕塵仙人調(diào)查了許久的事情。

    虞綰抬眸。

    “想必你們已經(jīng)知道我繼承了家族血脈。”她說，“當(dāng)年在人界飛升之時，在雷劫中，我偶然看破天際。”

    虞綰沉沉地說，“我看到未來九重天將會有一次浩劫，這劫難會讓天下血流成河，因為九重天中，一共出了四個能夠毀天滅地的大魔頭。”

    她抬眸，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弟子們。

    四人雖然心中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卻沒想到虞綰收他們?yōu)橥剑澈缶谷贿€有這樣的緣由。

    ……他們竟然本來是大魔頭？

    這個有些令人震驚的事情，在楚危樓等人的面前反而沒有那么難以接受。

    他們太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了，若是說當(dāng)魔頭，如果沒有虞綰，那是絕對可能的。

    接受了這個事情之后，許多本來看不明白的謎題的答案似乎也都浮在了水面。

    他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師父，您遭此誅仙雷劫，該不會……”寧清臣喃喃道，“是因為我們而起吧？”

    虞綰竟然以人仙之力，收了他們四個為徒，強(qiáng)制扭轉(zhuǎn)了他們和九重天的未來。

    如此逆天改命，縱使是為了九重天更好，可仍然天道難容。

    ……怪不得，她會被誅仙劫盯上。

    若不是陰差陽錯保住了性命，恐怕那一日，虞綰就灰飛煙滅了。

    四人心中震蕩，這些年來他們足夠尊師重道，盡管虞綰因命格而與他們終日保持距離，以淡漠示人，他們?nèi)匀恢鲌D報，愿意敬重虞綰，在她身邊呆下。

    ……卻沒想到，那個將他們拒之門外，似乎冷冰冰的師父竟然在背后做了這樣的事情。

    虞綰本不能愛人，可她仍然用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hù)了周邊的所有人。

    四人眼淚都要流下來，他們不由得都跪了下來。

    “師，師父，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我們無以為報！”

    虞綰垂眸看著他們，她薄唇微勾。

    “何必謝我？”她淡然道，“若是當(dāng)魔頭，或許你們也更快活。是我要改你們的命，后果由我承擔(dān)，天經(jīng)地義。”

    徒弟們跪著，額頭伏地，聽到她這么說，更想哭了。

    嗚嗚嗚，他們的師父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師父，為了讓他們不要有心理壓力，竟然如此安慰他們。

    可所有人都知曉，就算當(dāng)個大魔頭殺伐果斷，痛快也只有一時。

    身負(fù)血債，無人能夠善終。

    人殺多了，心智也會變得逐漸兇殘，再也品味不到世間百態(tài)的快樂，人也會越來越執(zhí)拗。

    若是沒有虞綰，或許他們也沒有選擇，只能滿手鮮血的活下去。

    誰會想要那種眾叛親離、一人高坐王位的日子呢？

    如今這樣的生活，才是人過的。

    只不過……

    “師尊，您逆天改命，又是怎么從雷劫里活下來的？”程清鈴疑惑道，“您活著，我們都很高興，可是……”

    按理來說，連萬年難遇的誅仙劫都出現(xiàn)了，虞綰身上又背負(fù)著那樣的因果，怎么可能從滅神雷劫里活下來？

    提到這個，虞綰的神情也沉了沉。

    “我不知道。”她說，“我本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那雷劫竟然沒有殺了我。”

    眾人一起思索，也沒想出什么來。

    虞綰注意到四人的表情都有些復(fù)雜和低沉，很明顯沒從剛剛的刺激中恢復(fù)過來。

    “好了，你們都看著我。”虞綰道。

    眾人這才抬起頭。

    “在你們臨行前，我將此事告知你們，并不是為了讓你們感懷我付出多少。”虞綰沉聲說，“而是想告訴你們，你們天生便是能扭轉(zhuǎn)乾坤，顛覆九界之人。”

    “天帝威名赫赫，實力深不可測，可你們也并不差。”她說，“在我門下，你們從未竭盡全力發(fā)揮過自己的本領(lǐng)，可實際上，你們都可以變得比我更強(qiáng)。”

    虞綰注視著他們。

    “我希望你們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能做出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來。”她沉聲道，“只要相信自己，信賴彼此，有你們四人聯(lián)手，天帝老兒并不為懼。”

    虞綰的最后一句話，看向了寧清臣。

    寧清臣自幼被天

    帝折磨，她是怕那已經(jīng)成為他的心中陰影，甚至影響到發(fā)揮自己本來的實力。

    在他們臨行前，虞綰告訴他們這件事情，也是為此。

    若是知道自己本來該是多么毀天滅地的大人物，他們四個應(yīng)該心中的底氣會更足吧。

    私下的會面結(jié)束后，四個弟子的神情果然都變得堅定了起來。

    ——此次進(jìn)攻天界，他們定要以勝利來報答師父的救命之恩！

    第64章 064

    和弟子們交心之后, 虞綰又召來了沈燼。

    沈燼和虞綰相處認(rèn)識的時間，遠(yuǎn)超過四個徒弟。可是他和虞綰獨(dú)處時，卻比任何人都不自在。

    “師姐。”沈燼低聲道。

    虞綰抬頭看向他。

    沈燼的身體便不自覺又緊繃了些。

    “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何怕我？”虞綰說, “過去我雖說對你不算太好, 但也沒兇過你吧？”

    沈燼還以為虞綰找他來要說什么正經(jīng)事, 沒想到是這樣的閑聊。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虞綰, 對上那雙美眸, 他又忍不住向后縮了縮。

    “我, 我沒有怕你。”沈燼弱弱地說, “師姐對我挺好的……”

    可能是沒有了命格的束縛, 虞綰活了這么多年，她似乎第一次開始慢慢地觸碰周遭世界，感受那些她本來拒之門外的情誼和關(guān)懷。

    當(dāng)年還在修仙界的時候，沈燼山洞中救她，讓虞綰如死水般的心也泛起一圈漣漪。

    后來為了切斷情緣, 這么多年了，虞綰沒有正眼再看過他。

    如今, 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這個師弟……有點(diǎn)意思。

    沈燼的那副表情明明就是敬畏她的，而且她過去對他確實也不怎么好——這都能強(qiáng)說她不錯？

    沈燼不知道虞綰都想了什么，只見女子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嘴角便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

    他忽然發(fā)現(xiàn), 習(xí)慣了虞綰冷冰冰無視他的樣子，再看如今她現(xiàn)在這會露出笑容的模樣……總覺得令人害怕。

    更何況, 如今虞綰看著他的眼神, 再也不似之前那樣, 而是有了溫度……他幾乎從未被她溫柔對待過。

    虞綰哪怕展露萬分之一點(diǎn)的柔和，沈燼便會不知不覺被她吸引，貪戀那溫度。

    沈燼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自己的神識換了回來。

    “師姐，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沈燼低聲道，“師侄都在等我了。”

    他轉(zhuǎn)過身便要離開。

    “沈燼。”

    就在這時，虞綰輕輕喚他。

    沈燼身形一頓。

    虞綰注視著他的背影，她說，“別逞強(qiáng)，我等你回來見我。”

    沈燼一震，紅色從脖頸一直暈染到耳尖，他慌亂地邁開腳步，逃一般地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虞綰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

    沈燼、白玉和四個弟子一齊飛向天界。

    從魔界到天界，在平日便只是距離遙遠(yuǎn)，如今又增添了新難度。

    一路上，到處都是交戰(zhàn)魔人和天兵，尸體散落在天際云島各處，戰(zhàn)場慘烈。

    看到此情此景，眾人的神情都不由得更嚴(yán)肅了。

    他們要快點(diǎn)解決天帝，才能停下這場沒有意義的大戰(zhàn)。

    眾人為了隱匿身形，躲避天魔大戰(zhàn)，路上又廢了不少時間。

    等快到天界的時候，他們便意識到，天界附近仍然有許多天兵巡邏。

    看起來，天帝也怕有人渾水摸魚上門尋仇。

    眾人些微沉思片刻，秦子羽說，“交給我吧。”

    他們?nèi)缃褡畲蟮膬?yōu)勢，便是天帝不知曉他們四人的身份多么驚人。

    如今，正是發(fā)揮他們這一點(diǎn)的時候。

    其他眾人速速離開躲起來，剩下秦子羽，在稍微偏遠(yuǎn)的地方釋放了自己的魔氣。

    “魔人入侵，魔人入侵！！”

    眾人的面前，大批的天兵立刻行動起來，被秦子羽引走。

    剩下的不足為據(jù)，他們直接隱藏身形繼續(xù)前進(jìn)。

    就這樣一路來到天界，天界其他地方不談，整個天庭已經(jīng)被封鎖起來。

    天庭外還有個熟人——天帝的左膀右臂的金將軍在外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