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衣服都快沒了，還敢嫌棄我衣服臟？”楚行暮把臉貼在了聞緹的額頭上，聞緹沒有回話，他的額頭很燙，楚行暮解開聞緹的襯衫扣子摸了一下他的脖子，發現聞緹身上也很燙。

    “你發燒了？”楚行暮立刻緊張了起來，他以前聽聞向秦說過，聞緹的身體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要么不生病要么生了病好起來很麻煩，楚行暮試著他額頭的溫度已經很燙手了，發燒了不說受傷了也不說，是不是哪天他死了別人也不知道？

    “發燒了你還跟著我過來？”楚行暮的心都揪在一起了，聞緹的胳膊上又滲出血了，楚行暮趕緊把帶子緊了一下。

    聞緹微微閉眼，說道:“你開車的技術太差了?！?/br>
    “我開了二十多年的車了，你哪來那么大自信？上次是個意外?！?/br>
    “可是你沒有開過賽車，不要命但是很刺激。”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沒有精神。

    “你還是個問題兒童啊？”看聞緹的狀態很差，楚行暮叫他，“你別睡，你跟我聊聊天，聊聊你小時候的事兒?！?/br>
    楚行暮用背堵著往出滲水的墻，讓聞緹靠在他身上，楚行暮晃著聞緹的肩膀讓他別睡過去，他的嘴角貼著聞緹的額頭，把聞緹那條受傷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隔著衣服他都能感覺到聞緹身上不正常的溫度。

    “我小時候，沒有什么可以聊的，很無聊?！?/br>
    “沒有開心的事嗎？”

    聞緹搖頭說：“我不知道什么才算開心的事，從后廚偷一片面包算嗎？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包，雖然什么味道都沒有，但是我很開心?！?/br>
    “你小時候經常餓肚子嗎？”楚行暮心疼的問道。

    “我的肚子一直是飽的，但我還是很餓，他們喂我喝很多東西，我很飽但我又很餓?！甭劸煹囊庾R開始模糊，“我吃一片藥要喝很多水才能把藥吞下去。”

    “什么藥？誰喂你吃的？你別睡，你睜眼看看我。”楚行暮輕拍著聞緹的臉，聞緹微微睜眼，目光無神的看了他一眼，他咧開嘴角說：“很苦的藥，我咽不下去，他們掰開我的嘴把藥片放進去，讓我喝很多水，藥片一直在我嘴里打轉，就像……就像馬桶里的臟東西，很惡心。”

    聞緹突然低頭吐了起來，楚行暮一手拉著他的胳膊，拍著他的背，聞緹只是吐了幾口水，他又說：“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么狼狽的樣子。”

    楚行暮無計可施，他急得眼睛都紅了，“你沒有，我比你更狼狽，再堅持一會兒?！?/br>
    聞緹還在身上摸索著什么，楚行暮抓過風衣，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來一個手帕，聞緹接過去擦了擦嘴，楚行暮把他扶起來靠在他身上。

    聞緹閉著眼睛說道:“我那天給孟玥講小王子的時候，想起了我的一個朋友，他背著我在南嘉的園區里散步，教我認那些星星，那時候我五歲?！?/br>
    “他是誰？”

    “鐘長新的爺爺，他給我講小王子旅途中的故事，可是我不喜歡，不喜歡溫柔的狐貍也不喜歡高傲的玫瑰，他問我喜歡什么，我說我喜歡那條蛇，于是他就一遍一遍的給我講飛行員和小王子離別時的對話?！?/br>
    “我沒有看過小王子，你給我講講?！背心喊汛乖诼劸熌樕系念^發撥到他的腦后，聞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已經冒了汗珠。

    “你的生活太無趣了?！甭劸熣f道，他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抖，楚行暮看到手機已經快沒電了。

    “跟罪犯比誰的命長，挺有趣的。”楚行暮抱緊了聞緹。

    “我想聽兒歌?！甭劸熥ブ心旱囊路f道，好像小孩子想要一件東西時的語氣，像是在撒嬌一樣。

    楚行暮握著他的手問他：“想聽什么？你別睡覺，再撐一會兒?！?/br>
    “《小蜘蛛》，我學會的第一首兒歌?！?/br>
    “我沒聽過。”楚行暮為難的說道。

    聞緹語氣失落的說：“我以為警察叔叔什么都會?！?/br>
    楚行暮扶著他的脖子問他：“我一直想問你，楚大哈為什么那么親近你？”

    “它叫布魯拜爾，是我給它起的名字?！甭劸熗心旱膽牙锟s了縮，也許是因為楚行暮的身體現在像一個降溫的冰塊，他呼出的氣很熱，楚行暮不知道聞緹的體溫為什么會飆升的這么快，他把手放進了水里泡了一會兒擦干后覆在聞緹的額頭上。

    楚行暮親了親他的臉，問道:“布魯拜爾是誰？你別睡，陪我說說話?！?/br>
    “楚大哈……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聞緹的聲音弱下去了。

    楚行暮想起了楚大哈是因為什么才養的，已經過去九年了，他只記得自己是從南嘉精神病醫院把楚大哈帶回來的，當時他從一個小男孩手里接過奄奄一息的楚大哈，那個小男孩還咬了他一口。

    “你是那個小男孩兒？”楚行暮錯愕的問。

    聞緹說道:“我就是那個吃人的小怪物。”

    “我做了夢，你說我是怪物，你燒了我的頭發?！?/br>
    “我討厭你，可是又控制不住的喜歡你?！?/br>
    楚行暮半天沒說出話來，他好像想起來那個時候他確實說過那個小男孩是個吃人的小怪物，楚行暮摟著聞緹的手臂收緊了一些，“你也咬了我，你咬的牙印還在，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聞緹口齒不清的說著話，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楚行暮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來他在說什么，楚行暮慌了神，焦急的叫道:“聞緹，小怪物你醒醒！你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