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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世界一級基建狂魔在線閱讀 - 第198頁

第198頁

    錢旭陽意識到,他的“對手”,可能不是人。

    他張了張口,“律風,我一直想問,你還是不是人?”

    律風看過來的眼神格外冰冷,似乎眼里從來沒把錢旭陽放在心上,更不介意他發神經一般的怪問題。

    然而,錢旭陽心里噴涌不盡的疑惑,源源不斷說了出口。

    “我們報到的時候,你特么加班。”

    “烏雀山大橋的時候,你直接住在工地,全年無休。”

    “現在跨海大橋,明明是金嶼人工島出的問題,也是我們二建的責任,你特么還加班!”

    “你到底是不是人,你都不會累嗎!”

    律風正準備走,聽了他情緒崩潰的斥責,無奈地停下了腳步。

    這世上多數是錢旭陽一樣的人,他們做事為了自身利益、為了自身前程,在不妨礙個人發展的情況下,才會兼顧責任與使命。

    一旦影響了個人未來,必定跑得飛快,將養育自己的祖國拋之腦后。

    所以,律風從回到這片土地那一刻起,就決定了要為這個國家的使命和未來奮斗,彌補能夠靠努力圓滿的遺憾。

    他會累。

    但是跟支撐著整個國家前進的巨人們比起來,他的累,微不足道。

    醫務室散不去濃重的消毒水味,律風的喉嚨依舊干澀,聲音無比清晰。

    “因為這不是二建的島,也不是我們項目組這些人的橋。”

    他說:“這是中國的南海隧道。”

    律風視線如刀,仍是瞧不上錢旭陽的軟弱自私,“你是為你自己畫圖,還是為了工資畫圖,跟我沒有關系。”

    “可你勾勒的任何一筆線條都是橋梁的身軀,你在畫的,是南海隧道未來的模樣。”

    他止不住聲線溫柔,“南海隧道就是我的責任。”

    錢旭陽瞪大眼睛看他,幾次想要張口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

    南海隧道是國家項目,從來不是任何一個人的責任。

    可他面前的律風,神情溫柔,說得篤定,好像自己生來就是為了建好這條隧道,貫通大陸與寶島。

    錢旭陽眼前開始模糊,他克制不住地捂著眼睛,任由生理淚水滑落臉頰。

    刺眼,他想。

    是眼前的光亮刺眼,絕不是自己軟弱得想哭。

    律風什么時候走的,他不知道。

    醫生有沒有嘲笑他的哭泣,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從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驕子。

    身份斐然的副院父親,溫柔美麗的書記母親,學習成績在年紀拔尖,做事沉穩圓滑,每一個人見了他,都會心生艷羨,認為他是人生贏家。

    然而,他遇到律風之后,才發現自己的優秀算不得什么。

    甚至連勤奮努力都只是自我感動。

    夜夜畫圖,上千個日夜不曾間斷,這些努力的時間被他視為自己人生的榮譽勛章。

    自封的勛章,在十年如一日、心中只有橋梁的律風面前,宛如破銅爛鐵,銹蝕得反射不出任何的光。

    他好像黑暗之中捧著燭火取暖的流浪漢,偶然見到了律風灼熱的光芒。

    這光芒仿佛太陽一般存在,刺痛了他孱弱的雙眼,使他滿含淚光。

    第66章

    人的意志容易脆弱得痛苦。

    又能夠迅速地振作。

    休息了一天的錢旭陽, 再出現在臨時辦公室,神色如常。

    但是,他居然主動跟瞿飛打招呼。

    “瞿工, 你看我今天畫什么?”

    瞿飛喝著豆漿,聽完愣了愣。

    “啊, 你畫什么……”他抓了抓頭發, 忽然想起來似的, 拍上易興邦的肩膀,“你之前算的樁基受力呢, 拿給他。誒, 錢旭陽,你就按烏雀山大橋那種穿山橋座設計方法, 畫一畫環形匝道基樁施工圖。”

    這要求對于二建設計師來說,算是刁難了。

    他們這群只用畫海平面以上建筑部分設計圖的人, 哪怕畫了海平面以下的施工圖,工程隊也不敢用。

    畫了也白畫。

    然而, 錢旭陽竟然沒有反駁, 更沒有推脫。

    他視線熾熱的看向易興邦,似乎在無聲催促這位精于測算的易工拿出數據, 好趕快畫圖。

    瞿飛覺得奇怪,一直盯著錢旭陽的動作。

    他從錢旭陽進組后, 擺明了為難錢旭陽的態度, 錢旭陽不可能不清楚。

    可這家伙昨天都累到暈倒了, 竟然沒有趁此機會偷jian耍滑,還乖乖的拿了數據,坐回電腦前,認認真真畫起海底基樁施工圖來。

    沒有在重壓下爆發的錢旭陽, 匪夷所思,值得觀察。

    瞿飛不放心的站在錢旭陽身后,盯著他每一根勾出的線條,看著他認真的態度,終于確定了——

    這家伙不是在裝腔作勢。

    竟然真的很努力。

    瞿飛殘存那一絲想挑點兒錯漏,打壓一下錢旭陽的心思,都因為錢旭陽的愛崗敬業,失去了下手的機會了。

    終于,瞿飛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反手拖起易興邦,逮他出門進行私下勾兌。

    臨時辦公室外的走廊空無一人。

    他挑起眉梢,問:“錢旭陽吃錯藥了?”

    易興邦瞥了室內端坐在電腦前的錢旭陽一眼,低聲說:“我聽醫生說,律工昨天去輸了液,就錢旭陽在醫務室剛醒,他們聊了聊。”

    當然,醫生只負責治療病人,不負責探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