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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夏正帆表現得興致缺乏,一夜未眠,他閑倦得很,一個呵欠說來就來。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后,他說,就為這事?還有別的沒有?有,就繼續說。沒有,我就回去睡覺了。 當然有。羅之江說,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那我該恭喜你,又是大功一件了。夏正帆譏誚一笑。 功勞不功勞,現在我們先且不說。羅之江面色微微一紅,旋即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你就不問問他是誰嗎? 夏正帆不耐煩地回應道,好吧?你讓我問,那我就問吧,他是誰? 羅之江眼中閃過一絲暴戾的光芒,陰沉地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這說的是誰啊?夏正帆奇道,我嗎? 沒錯!羅之江點頭,正是你! 夏正帆馬上就翻了臉,你吃錯了藥哉,拿這種事與我尋開心。 羅之江沒被嚇到,是不是玩笑,你比我清楚! 我看你又犯病了!夏正帆直戳羅之江的心窩子,趕緊回家吃藥去!說完就起身,打算走人。 羅之江伸手一攔,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正經的。 夏正帆面露不悅,你這叫正事嗎?我看你是在胡鬧。 羅之江對夏正帆的怒氣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說,成理君供出的那個lsquo;影子,讓人感覺與你太相似了。 比如說?夏正帆反問 他說,這個人不但熟知七十六號的情況,還與南京政府里的一些高官來往密切,并說,這個人還有個別號,叫鑒冰室主人。說到此,羅之江眼簾一挑,直視夏正帆的眼睛,繼續說,其實,就算你是lsquo;影子,我也絕不會動你半根毫毛! 我看你是在信口開河,越說越離譜了!夏正帆不打算再與羅之江糾纏,拔腳就走。 羅之江再次出手一攔,別走,聽我把話說完。 夏正帆冷冷地說,他在那里胡說八道,你也當真,你就不怕這是他居心叵測,使的反間計嗎?你曉不曉得,我這顆人頭,在軍統那里值多少錢?一百萬!你值這么多嗎? 說話不要那么尖酸刻薄,好不好?我的人頭是值不了那個價。羅之江賠笑說,我若不相信你的清白與無辜,怎會與你私下談此事呢! 夏正帆怒形于色,你有真憑實據沒有?若有,你馬上抓我,我要皺一皺眉毛,我是婊子養的!要是沒有,你最好馬上安排我和他當面對質,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哎,你這人怎么回事啊?我這里吐膽傾心說與伊,難道你不解其中意?羅之江半真半假地說。 不懂!夏正帆決然搖頭,我不懂你的什么其中意!我只知道,你在往我頭上潑糞。 羅之江癟了癟嘴,作委屈狀,敢情我掏心窩子與你說了半天話,都成白說了?你不領情也罷了,還誤解我,好人難做吶。 咯咯hellip;hellip;夏正帆怪笑。 笑聲不只怪,還滿含怨毒之意,聽得羅之江心里發毛,忙問,你笑什么? 夏正帆面色一肅,羅之江,你跟我玩這套攻心為上的把戲,不覺得太嫩了點兒嗎?當初你在杭州特訓班受訓,是誰帶你入的門?可能你記性不太好。我這里提醒你一下,是我! 羅之江心頭一顫,那扇久閉的記憶之門,毫無預警地打開了; 半明半暗的房間之中,他正在受審,不是真被審,僅是個訓練而已。明知是訓練,可他心里還是很害怕,負責拷問他的那個人,似乎把他的心思都揣摩透了,連他下一步要說什么,都能一字不差地說出來,當時他驚為天人,誠惶誠恐,甚至被幾句虛張聲勢的恫嚇,給嚇得hellip;hellip; 不覺間,羅之江覺得小腹發脹,尿意頻頻襲來,一如當年,他又快憋不住了。 原來是你!羅之江惱羞成怒。 我要是早知道你會是今天這樣,我當初就該早一點暗中發展你。可那個時候,誰能預見到現在之事呢?夏正帆謔笑,別說過去不知道現在,就是現在,你能預知將來之事嗎? 羅之江不生氣了,頓有所悟,感慨大發:哪能知道呢?要不外人怎么說我們這一行很神秘呢。命運吶,本就變幻莫測!一切皆有可能。 對,這句話說得好,一切皆有可能。好了,昨天荒唐了一夜,我是一宿未睡,困乏得緊,現在該回家消停一會兒了。夏正帆意味深長地說,你也該消停一會兒了。昨夜看了那種場面,又沒睡好,是吧? 夏正帆說走就走。 middot;25middot; 第二十五章 鳥得弓藏 十二月七日這天,日本海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隊日艦突然侵入珍珠港,對美國海軍大肆轟炸,美國海軍損失之大,令人瞠目。僅隔數個小時,日本天皇便下詔,正式對英美宣戰。 十二月八日,凌晨三點,駐滬日本海軍向黃浦江中僅剩的兩艘英、美炮艦發出最后通牒,勒令它們在兩小時內投降。美艦韋克號掛出白旗投降,英艦彼得烈爾號拒不投降,遂遭到日機轟炸,沉沒了。同日,拂曉時分,天空飄著細雨,日軍陸軍會同日本海軍陸戰隊,越過蘇州河上的垃圾橋,開進公共租界,中午即占領整個租界。上海海關、英國匯豐、麥加利、沙遜、有利等六家銀行,美國大通、花旗等五家銀行被日軍強行接管。跟著,日軍挨家挨戶搜查英、美人,將他們投入集中營,關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