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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hellip;hellip;沈正醇一陣語塞之后,壓著嗓門低聲說,我們都是在做地下工作的人,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萬一遇到那天了,你忍心他(她)受到牽連嗎?說著,他指了指孩子,那個時候,你的好心反成了壞事,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亡,你于心何忍? 輪到丁雪娥語塞,她左思右想一會,同樣低聲說,我們這次要住在一起,我對外的公開身份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婿也有了。你說,是不是還需要個孩子,才能更像一個家?不管怎么說,這個孩子,她橫豎養定了。 沈正醇一想,沒個孩子作掩飾還真不成,不過不是基于丁雪娥的理由。他所想的是,一個大姑娘和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同床共枕,就算現在是為了地下工作而不得不如此,這男女在一起不外乎就是那點事,萬一真有了孩子呢?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丁雪娥來養這個孩子,這樣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煩,比如說,為了照顧孩子,而不與其名義上的丈夫同床而眠,也就順理成章了。思慮及至,他不動聲色地問,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丁雪娥一聽這話,便知沈正醇是同意她收養這個孩子了,自然歡天喜地了起來,是個男孩子呢! 沈正醇從丁雪娥的手中抱過了孩子,再次問,給他起名字了沒有? 你看他虎頭虎腦的,就叫他虎兒如何?丁雪娥愛憐地摸了摸孩子的頭。 小名,就叫虎兒吧,這個名字不錯!沈正醇點了點頭,將孩子遞到丁雪娥手里,提起了行李,高聲說,走,回家! 這話不是對丁雪娥說的,是對散立在離他不遠之處的那對雙胞胎小文和小武說的,從重慶出發起,這二人就一直地在暗中保護他,現在既然到了地頭,就該讓這二人顯真身了。 家在法租界巨籟達路23弄14號樓。 這是一棟四上四落的石庫門房子,有點像大雜院,可住八戶人。沈正醇選了四樓左手邊那套房間作為起居室,右手邊的那套房間則辟作了客房,而丁雪娥與臨時跟她搭檔扮夫妻的小楊分別住進了三樓的兩套房間,小文和小武兄弟則住在了二樓。一樓不住人,作為日常的辦公之地。一樓客廳的窗戶,正對著弄堂的出入口,對弄堂里住戶的進出情況,可一目了然。 一收拾好行李,沈正醇就立即去見了小文小武兄弟,命他們交出隨身攜帶的槍支。 兄弟倆很是不理解,拒不執行命令,對他們而言,槍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人在槍在,沒任何商量余地。 跟沒有地下工作經驗的人講道理,那是對牛彈琴,沈正醇不得不祭出了戴笠的招牌,兄弟倆才乖乖地交出了槍支。 等兄弟倆把槍交出,沈正醇不禁倒抽了口涼氣,戴笠這究竟是在為他安全作想,還是在害他;小文小武一共交出了十二把槍,武裝一個警衛班都綽綽有余了,四把駁殼槍、四把勃朗寧、四把柯爾特,特別是后者,殺傷力非同一般的大! 一數子彈,他更是佩服起了小文小武兄弟,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把搞地下工作,當作了上戰場,愣是帶了四百多發三種制式的子彈。要知道,就是裝備比國軍好的日軍,單兵正常攜帶彈藥量也才一百二十發! 這些槍支彈藥,你們究竟怎么藏的?沈正醇奇道,在溫州滯留的那些日子,日軍可是天天上船搜,他為了藏一把勃朗寧,焦頭爛額了好幾天,都不曾見這對兄弟倆發過愁。 小文小武面面相覷了一會,齊齊發笑不語。 不許笑,你們趕快老實地告訴我!沈正醇虎下了臉。 小文最先收笑,正色說,我們用油紙包好后,裝入一口麻袋,然后沉入了水中。 原來如此! 沈正醇正要贊許幾句兄弟倆的機智,卻發現兄弟倆私下傳遞了一個詭秘的眼神,便知事情絕非小文說的那般簡單。再說,換船之際,小鬼子監視極嚴,這二人又哪來的機會,去打撈槍支彈藥? 沈正醇追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武突然插了句,您不覺得少了些什么嗎? 這么一說,沈正醇倒想起了一個可以藏槍支彈藥的地方;路過溫州時買的火腿,在船上那幾天,兄弟倆一直當寶貝一樣抱在身邊,那么餓,都舍不得吃上一口! 膽大、心細、機智hellip;hellip; 總之,戴笠給他派了兩個很不錯的保鏢! 但槍這個東西,終究是個禍害,特別是眼下的環境里,很容易招惹是非。 仿佛是為了印證沈正醇收槍的必要性一般。沈正醇帶著小文小武將槍支彈藥埋到了后花園,剛洗罷手走回客廳,就有巡捕上了門。來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有男也有女,氣勢洶洶地闖將進門,照面二話不說,就抄起了家。在翻箱倒柜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十多個巡捕,又分別對應性別搜了沈正醇等人的身。見實在是無任何異常,才告了聲叨擾,退了出去。 巡捕一走,小文以為安全了,拉起小武就偷偷往后花園跑,他想把剛埋下去的槍支取出來,哪怕是只取一支也好。 還未走到廚房,他們就被沈正醇攔住了去路,他們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