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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對手,李逸群對成理君此舉,持贊賞之意。但;成理君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點,他只想到了住租界內的四大行工作人員,卻未考慮到住租界之外的四大行工作人員。 午夜,是人都入睡的時分,烏二從李逸群那里領了命,就立刻帶著手下一幫嘍啰,殺氣騰騰地出發(fā)了。他們要去的地方,不在閘北,也不在南市,更不在浦東,而是僅幾步之遙的極司非而路九十六號。 九十六號不是別墅樓,而是一條寬敞的弄堂,號稱中銀別業(yè),住在弄堂里的人,都是中國銀行駐滬工作人員及其眷屬。 幾步就可以走到的地方,烏二還是動用了幾輛日制大軍車,他此去不為殺人,而是抓人,車,是作運送人質之用。 一抵九十六號,烏二命兩組人分別堵了弄堂前后兩個出口,自己則帶著其余幾組人,挨家挨戶砸起了門。 半個多小時之后,所有的中銀別業(yè)的住戶,都在烏二等人持槍威逼下,被驅趕進了弄堂內。人人都處于惶惶不安之中,男人們強作鎮(zhèn)靜,女人們瑟瑟發(fā)抖,小孩們驚聲尖叫,各自用符合自己性別、年齡,表達著自己的驚恐;或哀聲嘆氣、或啼哭不止,不一而足。 別人的恐懼,就是烏二的快樂之源泉,他很享受自己所聽到的、看到的,感官上的刺激,確實是非同一般??鞓泛孟窨偸呛芏虝旱?,不一會兒,烏二卻犯了難,李逸群讓他隨便抓一些人,沒說具體數字,而被押到弄堂的人,粗粗看去,二百來人是有的。 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可是可以,麻煩卻是無窮無盡,空間不夠多了。 來的幾輛軍車塞不下這么多人,牢房也塞不下這么多人;七十六號的地牢,僅有三間空著的牢房了,就是把這兩百多人,砸扁了,搓平了,都塞不進去! 得精簡一點! 烏二大聲向幾名嘍啰指派了任務,把老的、小的、女的清出來,讓他們單獨站一邊! 一陣sao動后,剩下了一群二十至四十的青壯年男子,這個一群,不是個小數目,是兩百多的一大半。 還得再精簡一點! 烏二叉腰,對青壯年男子群一指,布置了新的任務,把三四十歲的,都給我清出來! 人又見少了點,可還是有一大半人。奶奶的,真是邪門了,怎么就不是一小半呢? 究竟抓多少合適? 烏二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數字,一百零八。聽人說過《水滸》這本書沒?那梁山好漢聚齊了,不就剛好是這個數么? 給老子湊一百零八將! 烏二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他手下的嘍啰,是聽到什么命令,就干什么。 過了一會,一百零八條好漢湊齊了,錯了,是一百零八個人質湊齊了! 該走人了! 可有人不愿意當一百零八將中的一員,甚至還高聲質問說,我們犯了什么罪?你們要抓我們。嗬,聽這話問的,還挺理直氣壯的嘛!烏二獰笑著,向手下的嘍啰一指發(fā)問的那人,你們去告訴他,他犯了什么罪! 哪用烏二發(fā)令,早有人沖到那人面前,耳光侍候了,直摑得那人鼻青臉腫,眼冒金星。這一摑,殺雞儆猴,嚇得其余一干人頓時鴉雀無聲,噤若寒蟬。 烏二叉起腰,威風凜凜地一揮手,帶走! 人,似乎抓多了。 最多只能關十多人的監(jiān)室,硬要塞進三十多人,就是把人都變成沙丁魚,也塞不下??! 塞不下,就只有放人,騰空間一途了。 放人之事,烏二絕不假手他人,選擇了親力親為。 經烏二之手釋放的人,不是那些正經八百的囚徒,而是他綁來的rou票,能為他與李逸群生財的rou票。一張rou票存在的價值,就是能讓他勒索贖金,多則可達百萬,少則也有八十萬。每放走一張rou票,烏二都會心疼好一陣。 眼看快吃到嘴的rou,就這么飛走了,他怎會不難過? 覺得難過,就不放rou票唄。 有人對烏二如是建議說,將rou票與其他囚犯并牢而禁,這不就解決問題了? 烏二恨了一眼建議者,呔了一聲,說得輕巧,綁票是見得光的事么! 見不得光的。 一放,就是三張rou票,至少有兩百多萬的錢不見了。 哎喲,疼死個人了吶! 沒來由地,烏二抽了自個一個大嘴巴,直罵自己缺心眼,抓那么多人干什么,少抓幾個人,不就屁事都沒有了嗎。 自怨自艾了好一陣,烏二壓下心中的不快,找李逸群復命去了。 烏二向李逸群復命,李逸群則向周明海復命。這次,李逸群不再通過電話復命,而是把周明海請到了七十六號,向其當面復命。 為了中儲券一事,李逸群覺得,自個算是仁至義盡了,不僅出力不小,付出的代價也不小。綁rou票的收入少了且不說,他還得給具體出力的人發(fā)獎賞,沒錢怎么發(fā)。 要錢,就找財神爺要,周明海管著財政部,又兼著中儲行總裁,不找他要找誰要。 聽李逸群匯報完抓人的經過,周明海就打定了主意:任李逸群好說歹說,他誓將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做到底。 而且,李逸群說的另一件事,徹底地激怒了他,讓他更堅定了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