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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車,跟得如此反常、不專業且明目張膽,這引起了夏正帆的好奇心,以至于他不顧謝振華的阻攔,大搖大擺地去會那輛車上的人去了。 隨著夏正帆走近,坐在后面那輛車上的人,不閃不避,主動打開了車窗,跟夏正帆打起了招呼,夏老弟,你受驚了,是我! 是李逸群。 哦,原來是李部長啊,夏正帆故作訝然狀,夸張地大聲說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確實受驚了,所以我專程登你這衙門尋求保護來了。 李逸群聞聲開門下車,走到夏正帆面前,訕訕一笑,實在是不好意思!一笑過后,他看向了載夏正帆來的那輛雪弗萊,疑慮頓起,那位小兄弟是hellip;hellip; 小段,快過來見過李部長!夏正帆朝謝振華喊了一嗓子。 謝振華依言下車,雙手抄在褲兜里,緩緩地踱步到夏正帆身旁站定。 謝振華個子高高瘦瘦的,長手長腳的,走起路來腰板挺直,頗有點異形異態,引得李逸群放肆地將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上良久才挪開;對謝振華,李逸群并不太在意,看看而已,沒作多想。 待李逸群的目光挪開,謝振華主動跟李逸群打了招呼,李部長好! 好!李逸群傲慢地哼了一聲,端起架子,以訓斥的口吻訓謝振華,你剛才那么慌張干什么?好似做了虧心事般。 謝振華作委屈狀,解釋說,我那哪是慌張啊,我得替我們大隊長的安危作想嘛,這滬西實在是不夠太平,他若有任何閃失,我豈不是失職了。剛才,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車當作了hellip;hellip; 李逸群老臉一紅,惱了,揮手打斷謝振華的話,好了,好了,你別說了!頓了一頓,李逸群向夏正帆發出了邀請,都來這里了,進去談談? 話音剛落,謝振華就搶先作了答,李部長,你看這天色已晚,改日吧!明天我們大隊長還要去蘇州呢。他在暗示夏正帆,那份電文,他必須連夜發出。 一接到暗示,夏正帆不由在心中暗贊謝振華機靈,面上卻不假聲色地喝斥道,我讓你說話了嗎?趕緊給我滾,少在這里丟人現眼。 滾就滾,謝振華氣呼呼地掉頭,回到車上,開車走了。 謝振華一走,夏正帆就隨李逸群踏進了七十六號。 故地重游,即使是在晚上,夏正帆也受到了空前而熱烈的歡迎。 雖說正值半夜,但待在七十六號之內,尚未歸家的人,并不見得比白日少。看得出來,這些人在他到來之前,正處于莫名的興奮之中,一個二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正摩拳擦掌,準備為某事大干一場。 通常出現這種情形,就是要殺人見血的前奏了。 忽然間,夏正帆內心打了個突,莫非這么快就要行動了!? 是要行動了。 行動的領頭人是烏二,正背對著他和李逸群,給其他參與行動的小特務逐一分派槍支彈藥。 夏正帆問烏二:這么晚了,你們還有行動? 乍一聽到夏正帆的聲音,烏二驚得手一顫,拿在手中的子彈,差點兒就脫了手。轉過身,烏二低眉低眼,態度好不恭順,是啊,今天上午hellip;hellip;當他目光掃過李逸群,心頭劇震,馬上就閉了嘴。任誰處在他的立場,都會這樣想:莫非是東窗事發了。 僅幾秒,烏二就鎮靜了下來,他完全可以確認:那件事一直都是秘而不宣的。 那,夏正帆怎會現身于此?最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是,這夏正帆不是和李逸群,前一陣鬧得不可開交了嗎,幾時又冰釋前嫌了? 李逸群哪諳夏、烏二人之間的牽扯,只當烏二出于保密的需要,在提防著夏正帆,心下頗不以為然,半嗔半怒說,烏二,夏大隊長一直都是咱們的自己人,他這才去財政部高就幾天吶,你就跟他生分了?! 豈敢! 烏二定了定神,丟掉先前的拘謹,興奮莫名地說,軍統那位代號為lsquo;鷂子的高級特務,與軍統上海區、忠救軍(忠義救國軍)等部門的負責人,將于今晨九時左右在錦江飯店hellip;hellip;烏二興奮歸興奮,卻是一字都不敢再多說了,就在剛才,他分明看到黑云在李逸群臉上若隱若現。 夏正帆一聽,烏二等人不是因中儲券而行動,心內頓時一松,跟著是一緊。烏二所說的那個代號為鷂子的人,還真令他牽腸掛肚。夏正帆很想鼓勵烏二講完未盡之言,但一看李逸群板著個臉,便知恐怕不能如愿了。 于是,他立刻放棄了原有的盤算,以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口吻說,可別打草驚蛇,鬧個雞飛蛋打哦!不能詳問,探聽下烏二所言的虛實,還是可以的。 這你就過慮了,哈哈!烏二有些得意,放心吧,有羅處長和余處長的鼎力相助,出不了什么事! 羅處長,羅之江,夏正帆認識,從前是行動處副處長,自任秋明下獄后,就被李逸群扶了正,接管了行動處,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余處長,夏正帆就不認識了,他不知何時又冒出這么個人物了。 夏正帆把疑惑,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給李逸群看,他期待著李逸群能替他釋疑解惑。不經意間,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烏二一提到余處長,李逸群的面部肌rou就不停地在抽搐;如是看來,那個余處長是個見不得光的人物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