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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壞的結果。 當然,也有好的。 假如,錢夾是掉在了別處,即他在當晚行動結束后去的那個地方,他反倒沒什么好怕的,錢夾掉了就掉了。 掉在如果之地,那他就只有立刻逃之夭夭;掉在假如之處,那他就還可以繼續鎮靜自若。 如果、假如,都是在做假設性的猜測。 錢夾究竟在何處? 這事不能想,一想他就心亂如麻。 沒來由地,他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心內罵自己蠢:怎會在實施如此重要的行動之時,帶上那么要人命的東西。 不管怎么說,先把手頭這件破破爛爛的風衣趕快給處理掉吧。 黑暗之中,他辨識了一下方向,向廚房走了過去。 在經過客廳中央時,燈亮了,他下意識地抄槍在手,身體一個下蹲,就勢一滾,躲在了沙發背后。 你的膽子就這點大么? 聽到那熟悉的揶揄之聲,他繃得緊緊的神經頓然一松。 關上槍保險,他狼狽不堪地從沙發背后爬了起來。 這個晚上,他經受了更多比這更刺激的事,神經早就不堪重負了。 不是我膽小,而是hellip;hellip; 亂成一鍋粥的腦子,妨礙了他的表達能力。 燒掉風衣,謝振華走出了廚房。 一進客廳,他看到了嚴淑英,心頭忽地一動。 不是嚴淑英的嫵媚使他心動,而是嚴淑英手中的錢夾,正是他的錢夾。曾因錢包去向而生的忐忑不安,亦在這一瞬消弭于無形,只要不是落在醫院,他沒什么好怕的! 嚴淑英揚了揚錢夾,一副三娘教子的口吻,段東樓,行動結束后,你到底去了哪? 謝振華鎮靜地答道,我還能去哪,我直接就回家了。 你還跟我睜眼說瞎話,老實說,你后來去了哪? 我的錢夾怎會到了你的手里? 不告訴你,除非你先告訴我,行動結束之后,你去了哪? 我再問你一遍,你究竟是怎么拿到錢包的? 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謝振華上前一步,緊緊攥住嚴淑英的右手腕,稍一用力,就讓嚴淑英冷汗直冒。嚴淑英口中不干不凈地罵道,段東樓,你個烏龜王八蛋,你欺負我一個女人算什么本事? 別逼我!謝振華加重了手勁,不想你這只手廢掉,你最好老實地回答我的問題! 你先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你先說!謝振華松了點勁。 嚴淑英面無表情地說道,一位姓成的先生,在你到家前十分鐘左右吧,把你的錢包送到了這里。說是你今天晚上,在門口落下的! 你怎么不早hellip;hellip;謝振華丟開了嚴淑英的手腕,嘆了口氣,收拾東西搬家吧,這里不能再住了!言畢,他緊走了幾步,踏上了樓梯。 謝振華的腳步起初還算輕盈,不覺間竟由輕盈轉成了沉重,他心中有事;這年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拾金不昧這種高尚品質不能說沒有,但已非常罕有了!會主動將錢包送歸原主的人,只有一種人,是來認門的人。毋庸置疑,此刻門外肯定遍布七十六號的特務。他提議收東西是假,回房毀掉電臺和密碼本才是真。 毀掉了該毀的之后,就是最后的時刻到來了,即使是死,他也要拖上幾個墊背的! 樓梯上了一半,被嚴淑英的話吸引下,轉過了身。 他聽到嚴淑英說; 你和老楊與丁雪娥,去刺殺鄭侗。老楊在逃離時被打傷了,跟著他自殺了,對吧?然后,你扛著丁雪娥,逃離了現場hellip;hellip; 倏爾間,嚴淑英住了嘴,她看到了一個另樣的段東樓,一個怒目圓睜的段東樓。這樣的段東樓,她打心眼里害怕。 你還知道些什么?謝振華說道,你是不是還打算告訴我,你根本就是在裝暈,并且親臨現場看過我們有多狼狽,是吧? 就你那點力氣,嚴淑英嗤笑道,給我搔癢還差不多,我告訴你,我打小就跟人學過拳術,抗打擊能力可比你強多了。 你這是要干什么?你以為這是游戲嗎?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做,傳到戴先生耳里,你會落個什么下場hellip;hellip;謝振華突然間意識到,這會不會根本就是戴笠對他的考驗? 不覺間,他的思緒進入了發散狀態,才剛起了個頭,嚴淑英把他拉回到了現實,他聽到嚴淑英說,你去換身衣服,跟我走!有人要見你! 誰? 送還你錢包的成先生。 hellip;hellip; 見到所謂的成先生的同時,謝振華亦看到了丁雪娥、老楊。對老楊的死而復生,謝振華一點都不覺得吃驚,該他驚異的時候早就過去了。 成先生,是成理君,并堅稱這是真名。不過,不用他反復如此聲明,謝振華也知道他叫成理君,若謝振華的記憶不曾出過偏差,他與成先生有過一面之緣。只要他沒忘記在黔南訓練班隔壁的監牢里吃過的鍋巴,他就不會忘記成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