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再次落下，眾人朝它望去。雷聲轟鳴之間，朱紅的宮墻上映出一個(gè)長發(fā)的影子，正伸出一只手——

    只聽“唰”地一聲，李茂拔出了佩劍：“管他是人是鬼，有我在，怕什么？！”

    李昭昭蹙眉，只覺那影子似乎有些不對。

    李岱也察覺了：“十二，那鬼好像浮在水里，在往臺(tái)子上攀。”

    這四下與那影子對得上的，也只有他們所在的湖心亭。

    “不不不不是吧？”李晴欲哭無淚，“夫子留的課業(yè)我還沒做完呢，不能搭在這兒啊。”

    李昭昭對上莊離的眼神，只覺背后一凜。

    她下意識(shí)地回過頭去，只見——

    一個(gè)黑影泡在水里，一只手從朝她伸來，濕透了的長發(fā)遮住面容，只露出了慘白的下頜。

    【滴！系統(tǒng)提示，您已觸發(fā)副本，龍神殿。】

    第5章 十六公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晴和李岱的慘叫聲劃破了天際，震得李昭昭耳膜都疼了。

    她坐在原地，與那“女鬼”對視了半晌。

    “昭、昭昭，你你你你坐回來一點(diǎn)。”李茂聲音都顫了一下。

    “別動(dòng)。”一個(gè)低沉的聲音傳來。不知何時(shí)，莊離也出現(xiàn)在了李昭昭身旁。

    李昭昭沒吭聲，仍然和那趴在水里的東西“對峙”著。半晌，她的小手從袖子里鉆了出來，出乎眾人意料地摸上了那個(gè)女鬼的臉。

    “干嘛呀啊啊啊啊啊——”李晴捂住了眼睛，李茂和李岱囁嚅半天，半個(gè)字都沒吐出來。

    莊離沉默著，原本抬起手又放下了，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只見李昭昭的手指撥開了那女鬼額前的濕發(fā)，露出了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龐。她疑惑道：“……十六？”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李晴從指縫里望去，倒吸了一口氣：“——榕榕？你你你你怎么搞的？？？”

    李岱用手肘擊了一下李茂：“真是李榕啊？”

    哪怕只見過幾面，李昭昭都不會(huì)認(rèn)錯(cuò)，眼前這個(gè)泡在湖水里的疑似女鬼，的確是十六公主李榕。

    李榕歪著腦袋，黑漆漆的眼睛眨了一下，咬著紫色的下唇，指了指湖面。她語氣天真而無辜：“我阿娘在下面。”

    李昭昭輕聲道：“湖里冷，你先上來說話，好不好？”

    秋風(fēng)寒涼，雨水傾盆而下，從亭檐上澆落下來，滴在李昭昭手上。

    然而，李榕毫不在意，只是重復(fù)了一遍：“我阿娘在下面。”

    李岱心直口快：“可是你阿娘都已經(jīng)……”

    李茂瞟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頭：“十六，你先上來咱們再說。”

    李昭昭對這位十六公主有所耳聞。李榕的母親原本只是宮里一個(gè)無名的宮女，生了她之后封了才人。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位置就如她本人一樣默默無聞。約莫三日前，這位趙才人從爭仙臺(tái)上跳了下來，摔死了。

    宮內(nèi)規(guī)矩森嚴(yán)，一個(gè)才人的生死不過是一樁小事，連半點(diǎn)波瀾都沒有掀起。也就是錦瑟那日從御膳房回來，向李昭昭抱怨道，因?yàn)橼w才人的死要清理路面，她往常走的道被封住了，這才繞路耽誤了時(shí)辰。

    李昭昭聽到那話，只油然而生一股子同病相憐。猶如在那個(gè)夢境里，有人問她，你是何人？

    如今李榕這個(gè)癡癡傻傻樣子，恐怕是因?yàn)橼w才人的死而受了驚嚇。這一幕對于李昭昭來說，略有些熟悉。

    “我不上來，”李榕搖了搖頭，“上來了就有人抓我。”

    李昭昭猜她是害怕，便安慰道：“我們都這兒陪著你呢。”

    她一把握住李榕的手，雨水和湖水的涼意瞬間傳遞了過來。

    “我不。”李榕還是抗拒。

    她癡癡地望著面前眾人，失落浮上無神的眼眸：“你們都不相信我。”

    一邊說著，空著的手推著墻壁，企圖游開。然而李昭昭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抓著李榕的手不肯松開。

    李榕與她年紀(jì)差不多，猛一掙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法掙脫李昭昭的手。她立刻便急了起來，恨不得上嘴咬。

    “哎榕榕你干什么呢！”李晴立即去阻止，不料李榕直接一口咬了下去，疼得李昭昭整個(gè)人都抖了一下。

    但是她仍然拽著李榕的手，沒有松開。

    這時(shí)，另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抓住了李榕的手腕。李昭昭側(cè)過頭，看見莊離表情冷淡：“先上來再說。”

    “我不！”李榕驚聲叫了起來，拼命地推開他們。眼看著李岱他們也要來拉自己了，她使出了全身的勁兒，借著腿往亭子底部一蹬，狠狠地向外竄去。

    這一來而去的推拉之間，李昭昭一個(gè)重心不穩(wěn)，便朝旁邊栽了過去。也不知怎么，天旋地轉(zhuǎn)一瞬間，她就已經(jīng)在水里了。

    還有一個(gè)在水里的，是莊離。

    李岱的下半身也泡在湖水里，手還拽著李榕。

    一時(shí)間暴雨如注，將他們幾個(gè)澆得濕漉漉的。

    李昭昭覺得自己在無限地往湖里沉，雨水灌在臉上，眼前一片模糊。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沉下去之際，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的腰，將她往上托住。她仰著頭，小口地呼吸著，被那人往亭子旁邊帶去。

    “別讓她跑了。”莊離囑咐道。

    “我抓著她呢，”李岱應(yīng)了一句，回過頭罵道，“愣著干嘛，你們倒是快來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