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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爺,您不似下官,是不必拼命便能獲得令人艷羨的錦衣玉食之人。若卷入此中,一切都將不復返了。” “雖說我自小讀的都是些大道理,但我今日也不想用那些話來糊弄將軍。”薛沁芮搖著剩下的奶茶,欣賞碗底的花紋,“我根本不會遲疑走這條路,不是因為什么國有難而匹夫有責,不過是因為景王活著,我便要時刻處于提心吊膽之中罷了。” “公爺可想過回去之后,北狄入諳琳、皇帝臥榻、景王亂國,天下不得安寧。此后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再如何,都比如今在這里茍延殘喘要好。”薛沁芮的聲音小下來。她抬頭尋找衛羽軒,而那一身潔白格外惹眼。 他坐在那里,任微風拂過,對她輕輕一笑。 “我已經想好最好的結局了。”薛沁芮目光不離,耳語一般講道。 謝將軍還欲講些什么,郭兒高勒人便已興致盎然地端來烤全羊,替她們割好。 看著盛rou的盤子送至自己面前,薛沁芮站起身:“我去找人。” 她已經不想耽擱分毫了。 薛沁芮帶著衛羽軒找到會說中原話的人,與她詳細講述了自己需要他們幫忙的內容。他們也毫不推辭,轉身便去了。 趁著人流混亂,薛沁芮離開前在衛羽軒的頜上落下一吻。 回去時,謝將軍已剝干凈好些骨頭。 “他們這宴席上沒人唱曲。以往我在關內,最愛吃飯時聽曲了。”謝將軍嚼著rou,整個人都在瞬時放開來,“你平日里愛干些什么?” 薛沁芮聽她說聽曲,便聯想著胡謅一個:“我常去茶館聽書。” “聽書?我這種粗人記不住故事,哈哈。” “謝將軍玩笑了。” “對了,我聽聞,諳琳最有名的那個說書人,那個周……周……” “周琦。” “是了是了,就是他。” 薛沁芮立馬想起洛琴楠來:“他怎么了?” 上一回聽見他們的事,還是在馬車上,似乎二人鬧得很不愉快。 “哎,”謝將軍重重嘆口氣,“我雖不愛聽書,但去了諳琳,自然要去瞧瞧。他一個男子身,卻能說書得如此巧妙,真是難得至極。可惜啊……” 薛沁芮不安地一蹙眉。 “前些日子,講著講著書呢,從二樓跳下去了!”謝將軍連聲嘆惋,“前一日禮部的尚書大人才娶了親,紅綢子還掛在街上,哪能料到發生這等事情。” 禮部尚書?若薛沁芮腦子還算好使,她可記得自己的三年頂替時間還沒到,她便應是謝將軍口中的禮部尚書才對。 “敢問將軍可知方才所言禮部尚書是何人?” “公爺確實有段時間沒了解關內情況了,”謝將軍理解地點點頭,“約是在陛下自圍場回去的那一日,圣旨便去了禮部,給了后來的尚書洛大人,并賜了婚。洛大人確實學識了得,據聞朝堂上無人不服的。” 薛沁芮磨磨牙,試探著問:“賜了她與何人的婚?” 謝將軍講話的興致忽地降下去,腦袋轉向另一邊,眉頭緊蹙,許久后才轉過來道:“景王家的,黎年淵。剛滿十五便嫁了。” 薛沁芮瞳仁不禁一震。黎年淵,那個最初在皇宮里辱罵衛羽軒的人。 放在以前,洛琴楠是無論如何都瞧不起這般的人的。 她眼睛驟然一轉:“洛琴楠可是立了什么功,才叫陛下如此欣慰?” “這我便不知了,反正,一定是幫景王做了什么。” 薛沁芮能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快速地跳動。 “嗯。”薛沁芮都未察覺,自己咀嚼羊rou的速度便快了許多。 接下來她沒與謝將軍聊下去,除了幾句客套話,便笑著道別。 目送謝將軍朝她的軍隊走去,薛沁芮收回臉上客套的笑,轉身疾步朝佘安走去。 佘安本與人說笑著,嘴角還泛著些許油光,抬眼便見薛沁芮臉色沉重,立刻起身跑過來。 “你jiejie那邊可有什么消息?”薛沁芮開門見山。 佘安搖頭:“這些日子居無定所,jiejie也曉得,不會寄消息來。” “若是有急事,你們有沒有法子相互聯系?” “我們約定了,若一方有難,都要立即與對方切斷所有聯系。”佘安看著薛沁芮在有些冰涼的風中還冒起汗來,心急道,“主君可是發現了什么?” “洛琴楠。我竟忘了她……”薛沁芮的牙齒顫抖著,呼吸也漸漸不穩,“安舒帶著我父母往何處去了?” 佘安甚至沒有用時間回憶便答道:“jiejie計劃的是先于白家借人,再——” “好的,”薛沁芮深深吸一口氣,笑著拍拍佘安的肩,“我知道了,回去吃羊rou吧。” “主君,您——” “我沒事,你回去吧。” 洛琴楠自小與她相識,知曉許多她與她父母的事。一些薛沁芮都記不得的細節保不準還能被她拿來做什么重要證據。而安舒去找白家人,直接能讓后面的黃雀拔出蘿卜帶出泥,薛白兩家一并自這世上消失。 ——但是白家,可不是手無寸鐵的。 能上山做山賊,當年的白聞是對朝廷有多失望呢?失望至此,想必被逼至墻角時造造反,也不是什么難以抉擇的事。 身邊來了個人,一身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