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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安靜地進來。黎翩若從始至終都未往薛沁芮處瞧上一眼,倒是棠王不斷地打量著她。 皇帝突然來了精神, 笑著對四人道:“趁著今年秋收畢,倒不如一并去圍場狩獵一回。” 景王眸子里便閃過光:“母皇有此興致, 女兒——” “暉meimei,如今北方戰事吃緊,母皇身體亦是抱恙,怎能去圍獵?”棠王打斷。 “何人說朕身體抱恙?!”皇帝眼一瞪, “叫上那幾個郭兒高勒人, 一并狩獵去。” 緋王一蹙眉,景王便先開口:“郭兒高勒人?” 待皇帝再次提畢西菜市巷中之人,屋內靜默下來。 “沁芮,記得來啊。”皇帝仍是笑著, 好似未曾見到其余人神色的變化。 薛沁芮一低頭:“陛下, 臣……不會騎馬,更不言射箭狩獵了。” “那又何妨?”皇帝不以為然, “又不是打仗,不過是隨意尋些樂子。” 而后事情便這般敲定了。薛沁芮也被放了回去,剩下四人議事。 原先料到的盤問甚至酷刑皆未發生,皇帝就如無事人一般,拉著她嘮嗑。 然而皇帝幾乎每句話都很可疑。為何會突兀地提到敏感的冗山關家、郭兒高勒與兀良桑的舊事,還有她不可能不知西菜市巷子的幾人已咽了氣…… 最主要的,她明明不是薛沁芮最初料想的病危,卻這般著急地召見她們。想來,定有什么不可言語的目的。 埋著頭繞出門去,薛沁芮搭著黎翩若的車回府。 路過鬧市口,人聲漸起,車緩緩地朝前移動著。 車外的聲音透過簾子傳入薛沁芮的耳中:“你知道發生何事了么?為何今日他沒來啊?” “我還想曉得呢!”另一個女子滿聲盡是焦躁,“你不覺得,這些日子里他的臉一天比一天黑么?” “而且啊,他講得都沒勁了。” 薛沁芮掀開簾子一角,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家茶館。 茶館內涌出許多臉上不滿或遺憾的人,三三兩兩,皆在講著什么。 “……昨日他講了半個時辰就走了,今日竟干脆不來了?” “本是看他長得不錯我才來聽的。這些日子講得跟我家豬圈里的泥巴一樣,還傲起來了?” “不過,他之前講的啊,可真是好!聽了我都想去酒肆里尋尋有沒有什么俊俏小郎君,能跟我吵上一架,結果兩情相悅呢!” “得了吧!你忘了昨日他講的?這般情啊,還是保不住長久嘍!” 車前人少了些,馬便走得快了。 “……洛大人……” “……升官啦!” “她太忙了……” “周琦總要望向那個空位置……” “……真夠矯情的……” “……還真把自己當寶了……” “他也不想想,誰會娶他這般不正經的……” “……玩玩而已……” 人聲漸行漸遠,終是車外僅有馬蹄噠噠。 聽著馬蹄聲,薛沁芮不禁揉揉眉心。 一回府,她便點了人,牽過兩匹馬來,要好生學學。 “主君!”安舒慌張地跑來,見薛沁芮還有閑心騎馬,便變得茫然起來,“方才……您去宮里,陛下對您說了些什么?” 薛沁芮奮力爬上馬背,抓緊韁繩,這才敢看向不遠處仰著頭的安舒:“無事——羽軒在做什么?” 安舒唇角上揚:“在屋里安靜著呢!奴走前正在臨字。” 薛沁芮頓上一頓,輕輕用舌尖觸碰唇上的傷,遲疑道:“他的字寫得很好了,叫他讀些經書吧。” “主君,”安舒的眉頭又是一皺,“您不去瞧瞧公子么?” “我……一會兒便去。”薛沁芮唇上的傷不經意間被潤濕,又隱隱作痛。 安舒慢慢低下頭,往后退上幾步。 前面那匹馬上的小廝牽著繩,引薛沁芮的馬走動起來。 “主君!”安舒忽地放大聲音,跑上前幾步,埋下頭沉吟片刻,深吸口氣,又抬起頭來,“您不覺得,公子需要的不是多一個母親,而是一個真正的妻主么?” 薛沁芮猛地轉頭,看向雙手緊緊攥在一處的安舒。 安舒咬咬牙關,低著頭往后退去:“是奴多嘴了。請主君懲罰!” 薛沁芮手上仍緊緊抓住韁繩,盯她片刻,轉回頭去,吩咐小廝走快一些。 她不僅嘴唇疼,肩膀與手臂上估計已是淤青一片。 小廝恭敬地講著騎馬要領,奈何薛沁芮生怕摔下馬去,總是放不開。 “主君,手要這般抓住。”小廝再三示范,薛沁芮倒變得手忙腳亂起來。 小廝坐在馬背上微微嘆口氣,身下的馬閑來無事地搖起尾巴。 薛沁芮盯著韁繩,沉默良久,抬頭問道:“依你看來,我要學多久,才能在圍場上不摔下馬來?” 小廝明顯好生措了番辭,才猶猶豫豫地開口:“主君好生學,總是能學會的。” “所以我是來不及的?”薛沁芮一扯韁繩,險些被往右邁了一步的馬甩下去。 小廝再次沉默,看向薛沁芮的手:“主君,韁繩不是這么抓的。” 薛沁芮急得皺眉:“那你過來給我調整一番吧,光講我不會。” “奴……”小廝瞥向薛沁芮身后某處,“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