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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她的卻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夕柚別了下被海風吹亂的頭發,感到夜晚有些涼意了,于是又抿了幾口紅酒,臉頰微醺成兩團粉紅,看白嘉洛低頭不知在思考什么。 客人們幾乎都已經離場,剩下傭人們在收拾,她稍整理裙子,淡淡地說,“沒什么事的話,我待會要回去了。” “柚子,我想讓我哥換掉你的經紀人,關于這個決定,你有什么想法?”白嘉洛終于抬起了頭,將雙肘扣在桌面,十指交叉緊扣而握,那異常冰冷的目光和他在生意場合里,跟人談判時的冷靜與狠絕不無兩樣。 這是自成年后,夕柚第一次看到他那種目光,沒有任何動搖,也沒有任何退讓。 直截了當的逼迫人接受結果,看似在問對方建議,但根本沒有商量余地。 他沒有提楊姨,而是提股東白景珩,分明就是沒有商量的打算。 “你能說你這么做的原因嗎?”夕柚感到有些奇怪,為什么要換掉她的經紀人,“這兩年,解凡工作很靠譜,我們也都很喜歡他……” “喜歡!?”白嘉洛突兀地打斷她的話,“你說什么?喜歡?” 胸口翻涌著的酸澀與狂躁交織在一起,他再次用手指抓緊頭皮,一陣發麻發痛。 “不是指那種男女間的喜歡,而是……我們把他當成了不可失去的朋友,那種對朋友的喜歡,我們跟他相處很久了,有時甚至把他當做親人一樣,而且……解凡很喜歡這份工作。” 她每說一個詞,每個詞都是一個‘炸彈’,在白嘉洛的心里炸得酸楚難受,酸他沒有陪伴她的那些時間,都是解凡那個男人。 “媽的……!”他忍無可忍地爆了句粗口,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擺在白瓷盤上的銀質刀叉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他壓低了聲音道,“夠了。不用說了。” 夕柚果真就什么都不說了。她以為白嘉洛溫順了許多,但是許多里也會有‘例外’,比如現在他怒不可遏的模樣,跟以前要打架揍人那會,一點也沒有變。 看來……白嘉洛只是很謹慎的把這一面隱藏了。 而啟動這一面的開關,竟然是‘解凡’這個名字?夕柚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難道是……吃醋? “白嘉洛,你是不是……”她正要問,卻看到他蹙眉盯住她,想忍又忍不了的一張無奈表情,“剛才的問題你沒回答我。你怎么想那個決定?” “我當然不同意,我想阿馨,雪娥她們也不會同意,雖然我知道像我們這樣的打工愛豆,根本沒有任何話語權。所有的話語權都被你們這些資本家掌控,你問我的想法,其實等于沒有問,不是么?” 白嘉洛瞇起眼,敏銳地捕捉到這位姑娘似乎在劃一條線,很不湊巧,他被劃到了線外,而那位經紀人在她的線內。 “什么叫做你們這樣的,我們這樣的?你再說一遍。” 這種刺痛她自尊心的問題,白景珩干了不下百遍了,每一遍都會打壓她的努力,打擊她的自尊,讓她認定今天賺到的面粉克數,跟他賺到的面包有千萬倍的差距。 “這種問題你應該去問你哥哥,他會跟你解釋什么是面粉,什么是面包。要感謝他,我在政治課上學的剩余價值,終于在我工作后無比深刻的理解了。” 夕柚垂下腦袋,討厭這些現實得赤.裸.裸的問題,讓她剛剛吃了一塊他烤的rou,味道還沒有忘記,卻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記得,讓她做的飄飄然的夢,卻不得不立即清醒過來。 起身準備離開,像這樣短暫的、美好的夢,她不能擁有太久,明天的行程提醒著自己,你還要努力掙錢呀,柚子。 “他跟你說了什么,嚇到你了?”白嘉洛伸手要去抓她的手,卻被她禮貌的避開了,他怔然著望著自己停在空中的手,義無反顧再去牽她一次,這次夕柚沒有躲開,她只是詫異地望著他,又無奈地望著他。 白嘉洛眉頭鎖得緊緊的,手也抓得緊緊的,“抱歉,剛才我沒有控制住,我今天可能……沒法控制,你能再待一會?” “可我明天.行程很忙。”夕柚只好坐下來,伏在桌上嘆氣,“我要回去睡覺了,白嘉洛。” “明天你的行程,告訴我。”白嘉洛盯著她肩上披散開來的長發,有一縷從她肩角滑落到了手臂上,她還伏在那,有氣無力地回答,“上午有拍攝,下午有個本地綜藝節目,晚上我們會一起吃工作餐。” “所以你明天一整天都沒有空,回我微信的時間也沒有。” “那個手機今天沒帶出去,一直在酒店充電。” “把你工作手機的微信號也告訴我。” “不行。” “為什么?”白嘉洛扯下搭在椅子后背上的西服外套,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將她的右手手腕拎起,從底下穿過那條蒂芙尼的手鏈。 夕柚感覺到手腕上有金屬鏈條的冰涼觸感,她立即坐直了,低頭驚訝地發現了那條手鏈,又詫異地眨眨眼,似乎在問,給我的嗎? “在瑞士時給你買的。”白嘉洛看到她臉上浮現出來的笑容,他方才所有的不快都消散了,然后告訴夕柚,他在瑞士的那陣子發現了一個事實。 “雖然工作對你我而言都很重要,但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工作,還需要做點什么別的?” 夕柚想了想,“嗯……比如健身?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