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雖然前天晚上她穿著一襲黑裙跳芭蕾的樣子,到現在,只要他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在他眼前,而且全身都會起雞皮疙瘩。 但至少今天,她這種矯情讓他很反感。 當然,等再開了燈,鄧博士很友好的,爽快的,就把字給簽字了。 這時一樓那位法國保安,終于找了一些糖果來。 鄧昆侖依然是那么的友好,而且他的法語也說的特別好,也不知道跟保安說了什么,總之,跟保安,以及胖胖的法國大媽擁抱完之后,接過糖,裝進了珍妮背的大袋子里,并跟保安和大媽熱情擁抱之后,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出了法領館。 出來之后,依然是褚巖把他們送回賓館的。 然后,褚巖自認為博士簽了字,并且把文物親手送給了m國人,懷揣著博士也不過如此,為了10萬塊,依然要屈膝給m國人賣文物的心思,大搖大擺的回家了。 而蘇櫻桃,拎著珍妮背糖的大袋子,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 今天是西方的萬圣節,這兒住的好幾個外國人都開著門,在慶祝節日。 湯姆和珍妮是小孩子,一出門,當然被那些人給邀請走了。 蘇櫻桃和鄧昆侖可沒心思真正慶祝節日,而且,蘇櫻桃抱著那個‘裝糖’的袋子,一路小心翼翼,進門,關門,就好比身后有狼在追一樣。 關上門之后,深吸了幾口氣,蘇櫻桃才敢打開袋子。 里面最大的,是那個裝嬰兒尸體的陶罐,據說那里面,是真正裝過嬰兒尸體的,下面是那個盆兒,而在陶罐里面,裝的是石斧,還有幾顆牙齒。 賊天殺的鄧昆侖,蘇櫻桃拿出陶罐,隨即倒抽一口冷氣:“這還是假貨,真的你沒有換回來?!?/br> “這就是真品,但它跟仿品是長成一模一樣的,要不然,難道法方的工人員不會起疑?”鄧昆侖捧過陶罐,拿著手電筒,在陶罐內側掃視了一圈,指著上面一層淡淡的印子說:“這是尸油浸透過的痕跡,能看得清楚嗎,那是一個小嬰兒的樣子,坐在里面。” 蘇櫻桃仔細看了一圈兒,還真的,隱隱能看到一個嬰兒的樣子,啪的一把,她把手電筒搶來,給關掉了。 讓她看個嬰兒的尸體印,這太滲人了。 而就在這時,隔壁又響起鋼琴聲來。 這一會的琴聲,在蘇櫻桃聽來,就好像褚英今天晚上沒有吃飯一樣,琴聲有氣無力的。 鄧昆侖修長的手指打在陶罐上,正在仔細欣賞著他的藝術品,聽到琴聲,抬起頭了。 長時間的,眼睛盯著墻壁,一言不發,但靜靜的聽著。 這是,褚英的琴聲終于把他給打動呢? “《李爾王》,她談的是李爾王?!?/br> 終于,鄧昆侖收回了目光,回頭看著妻子說:“褚英依然覺得我從本那兒拿不到那筆遺產,她彈這首鋼琴曲是在諷刺我。” 《李爾王》,蘇櫻桃只聽過,沒讀過,但隱約聽過,大概是一個怪老頭,和三個女兒之間,因為遺產發生糾紛的故事。 褚英挺有水平的,生氣的時候,要瘋刺別人也是彈鋼琴。 但顯然鄧昆侖并不生氣,低頭深吸了口氣,他突然伸出了手:“小蘇,趁著這首鋼琴曲,咱們跳一曲慢四步吧,以慶祝文物并沒有從我手中流向國外,以慶祝只有你知道,我并不是一個賣國賊?!?/br> 萬圣夜,這座資本主義的賓館里,人們的笑聲格外熱鬧,襯著褚英的鋼琴曲,也格外的壓抑,沉悶。 蘇櫻桃估計博士心里應該很郁悶,畢竟雖然文物拿到手了,但是在本死之前,在遺產的問題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這件事,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知道。 不過,她也吃驚于,博士的舞居然跳的那么好。 步伐不快不慢,聽著隔壁的鋼琴,他倒是跳的特別投入。 跟保劍英還不太一樣,褚英是一個隨時準備要掌控別人的女人,就連博士,她都試圖要掌控。 掌控不了,就用鋼琴泄憤,這罵人的法子挺高級的呀。 蘇櫻桃覺得這樣挺好,褚巖覺得鄧昆侖在給洋鬼子送文物。 褚英覺得鄧昆侖連十萬美金的遺產都爭不來。 那倆姐弟現在都快要被鄧昆侖給氣死了。 第130章 精于內斗 這都過了夜里12點了, 湯姆和珍妮才被那幫住賓館的外國人給送回來。 湯姆還真給自己弄了很多的糖,就是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糖袋去哪兒了,裝了兩大兜, 有酒心巧克力, 有水果硬糖, 還有蘇櫻桃從來沒見過的各式糖果。 “嬸嬸,我怕珍要偷吃我的糖,你替我把糖藏起來, 好嗎?”湯姆說著,鄭重其事的從兜里掏出一大堆的糖來,裝進了蘇櫻桃新買的那只手拎包里,把包扣上, 他說:“你幫我藏起來吧, 這樣珍妮就吃不到了?!?/br> 說完, 吐了吐舌頭, 扮個鬼臉,他轉身要走,但是, 一把給鄧昆侖逮住了。 “鄧長城, 咱們華國現在在珍寶島,正在和蘇聯打仗,你知道這件事嗎?”鄧昆侖說。 湯姆眼珠子一轉, 說:“知道吧,唔, 不知道?!?/br> 這小屁孩兒,見風使喚舵,最會看人臉色, 但今天,叔叔的臉色有點陰沉,他揣摩不來叔叔的意思,也就答的模棱兩可。 而且已經很晚了,湯姆特別困,現在只想上床:“叔叔,放開我,我要上床睡覺啦?!?/br> “但叔叔想跟你聊聊?!编嚴稣f。 湯姆皺起眉頭了:“不要,我不想跟你聊,我要早點睡,明天早上起來吃光所有的糖。” 孩子想走,鄧昆侖跟孩子較上勁兒了:“叔叔原來也被人領養過,那個人叫做本,你知不知道,他最常,最多跟叔叔說的話是什么嗎?you make me sick! you stupid jerk! you bastard! you’re son of bitch!” 突然之間,鄧昆侖飚了一大串的臟話。 湯姆本來就小,這幾年也沒怎么長個頭,也是突然之間,叔叔飚了一串臟話出來,孩子給嚇懵了,一言不發,過了半天才怯怯的說了聲:“sorry!” 但鄧昆侖的火還沒發完了,突然一巴掌拍在湯姆的屁股上,他又吼了一句:“本曾經說,華國永遠都不可能變成真正的強國,因為我們是一群精于內斗的人,永遠都不可能真正團結到一起,我憤恨他的這種話,但是你看看,鄧長城,褚巖要偷我的護照,褚英總想著要征服我,而那個蘇有添,那個跳梁小丑,還在忙碌著,妄圖從某個地方找到一點利益,哪怕那點利益只像蚊子血一樣大?!?/br>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 “而你,鄧珍是你的jiejie,她每天保護著你,給你洗衣服,陪你上學,保護你不受人欺負,可你為了幾顆糖,都要跟她斗一下。也許這個國家所有人的劣根性就是斗來斗去,就連你,一個才幾歲的孩子,也如此精于內斗。”還帶著一聲吼。 湯姆嘴里還噙著一顆糖,站在原地,討饒似的抬起頭,看了看蘇櫻桃。 但蘇櫻桃別過了臉。 雖然說鄧昆侖只跟本一起生活了四年,而且自從離開本,幾乎絕口不提跟本之間發生過的不愉快,但是,顯然本絕對沒有善待過他。 而內斗,是鄧昆侖最討厭的一點,但似乎它也是生活中,完全不能免去的一點。他這一趟上首都,就跟唐僧上天取西經似的,人人都想咬一口。 湯姆確實在珍妮面前很過分,該收拾就得收拾,蘇櫻桃什么都不會說。 但是孩子給訓了,就會變的很可憐。 湯姆轉過身,把裝進蘇櫻桃包里的糖全拿了出來,分了一半給珍妮,倆孩子一前一后,乖乖的睡覺去了。 見蘇櫻桃一直望著自己,鄧昆侖深吸了口氣,解釋說:“我剛才講的那些英語全是臟話,不能學?!?/br> 那也是曾經,在鄧昆侖很小的時候,跟隨本去m國的時候,本咒罵過鄧昆侖的話。也許他自己忘了,但鄧昆侖一輩子都忘不掉。 蘇櫻桃邊脫衣服要進衛生間洗澡,邊說:“那些話都是曾經本罵你的吧,你為什么不反駁他:cao你奶奶的,王八蛋,滾,這些話呢?尤其是滾,這個字有著無比的殺傷力,下回你要罵他就這么罵。” 鄧昆侖看妻子脫了衣服,聲音突然一?。骸澳闵砩?,干凈了吧?” 不是在說他和本的事情嗎,果然是男人啊,一秒鐘,他就能想到別的事情上去。 “沒有?!碧K櫻桃看鄧昆侖大失所望,忍不住笑著說:“再等兩天吧,應該再過兩天就好了?!?/br> 鄧昆侖深吸了口氣,把鼻尖貼在了蘇櫻桃的背上,過了好半天,輕輕嘆了口氣。 蘇櫻桃很少聽鄧昆侖提起過本,就是在夢里,也只聽他含糊其辭的說過。 但是,顯然那四年于他來說,就像噩夢一樣。 都是寄養的孩子,哪怕他們一再用各種方式教導湯姆,湯姆總還是免不去骨子里對于大人的那種討好。 畢竟對于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來說,大人就是他的楷模,他的一切。 他要長大,就得完全臣服,服叢于撫養他的人。 鄧昆侖得有多強大的心智,才能一直保持著自己的本心,還能從本那么一個專橫,霸道,強硬的老人面前掙脫出來的。 蘇櫻桃也深嘆了口氣,這個男人,平??床怀鰜恚P鍵時刻,骨頭是鋼做的。就是不知道那五十萬美金,最終會去哪里了。 …… 據說,m國在地球的另一端。 而且時間跟華國也完全不一樣,我們天亮的時候人家是夜里,人家天亮了,我們就是夜里。 所以半夜三更的,突然隔壁響起敲門聲,蘇櫻光簡直要爆炸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誰啊,三更半夜的敲門?” 凌晨三點,正是人睡覺的時候,這時候敲的那門子的門? “華盛頓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很可能是本打來的電話?!编嚴龇碜似饋恚骸摆s緊穿衣服,過去看看?!?/br> 坐擁五十萬遺產的老爺子,也不知道是誰在伺候,這三更半夜的,說打電話就打電話,也是夠任性的。 蘇櫻桃只穿了睡衣,鄧昆侖倒是穿的整整齊齊。 昨天晚上還在彈奏《李爾王》的褚英,用《李爾王》諷刺博士的褚英,三更半夜的,穿的也是睡衣,不過她的睡袍布料真是夠少的,又薄又凸,又沒穿內衣,兩點在那件睡袍的襯托下,簡直快要凸出來了。 “博士,這應該是你最后的機會,剛才本跟我談過,他還是希望你能向他認輸,所以……”褚英一手摁著電話聽筒,重復了一句:“哪怕你不肯叫他一聲父親,也向他認個錯,好嗎?” 說完,看鄧昆侖點了點頭,她才鄭重其事的把話筒遞給了鄧昆侖。 轉身,看蘇櫻桃站在鄧昆侖身后,褚英攤了攤雙手:“男人都像孩子一樣,得哄著他們,放心吧,只要鄧博士說句服軟的話,本就愿意給他十萬美金。” 蘇櫻桃可不覺得丈夫是一個愿意服輸的人。 而且她聽得出來,鄧昆侖的語氣里火藥味十足,對方雖然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但話音里也火藥味十足。 褚英,則全程,幾乎快要貼到鄧博士的身上了。 本說:“就連蘇聯都跟你的國家動武了,你的國家眼看就要完蛋了,鄧,回來吧,回到m國,回到我的身邊,為了m**方服務,你和阮應該是最好的伙伴,一個設計武器,一個參于戰爭,你們都將見證一個偉大國家的崛起,我愿意給阮和你,一人一半的遺產繼承權,好嗎?” 阮紅星,是本最驕傲的孩子,按理來說,他應該得到遺產中最大的部分,也是本死后最大的受益人。 但是經過兩天的思考,本居然愿意給鄧博士一半的遺產,只給本留一半了。 鄧昆侖笑了一下:“曾經你的莊園里有一條狗,它是阮紅星毒死的,這你應該知道的?!?/br> 本之所以曾經把才八歲的鄧昆侖從自己家趕出去,就是因為那條狗。 本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說:“我當然早就知道,但是你們東方人最擅長的不就是玩弄人心,以及內斗,那是一場內斗,而你是個失敗者,因為你甚至都不愿意解釋就承擔下了錯誤,你當時的表現,是個弱者,懦夫,我當然會趕走你。” “不,我既不是弱者,也不是懦夫,更不是不愿意解釋,而是在那一天,我突然發現,你撫養我們,也不過是當做狗來養的,我要一直呆在你身邊,將跟阮一樣,成為一條沒有靈魂,只知道咬人的狗,所以我離開了,而現在,我的武器在越南戰場上,將狠狠搓擊你引以為傲的國家,讓它知道隨意侵略別的國家,會是個什么下場?!编嚴稣Z氣里絲毫不帶感情的說:“本,你才是個失敗者,因為離開你的我成了一個獨立的,擁有自尊的,能夠捍衛自己,和自己國家尊嚴的人,而阮紅星只是一條狗,一條等著你死了之后,食你腐rou的狗?!?/br> 褚英本來是準備給大家泡咖啡的,手搭在那只雀巢奶罐上,不住的叮叮當當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