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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又觸到了欒月的雷區。 聞池這種溫聲輕哄的模樣,以前欒月從來沒見過。 她的記憶中,聞池是那種即便吵架,也冷漠理智到令人抓狂的人。 “我告訴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欒月突然間就覺得索然無味了,聞池哄她也好,語調溫柔也罷,都沒有任何的立場。 而自己的無理取鬧,也似乎尋不到理由,畢竟兩人又不是那樣的關系。 “算了,你就當是我更年期提前吧。” 欒月煩躁的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隨后轉身朝康源療養院走去。 聞池愣在原地,唇線緊抿,濃眉緊皺的不知道再想什么,好半天,才抬步,跟上了欒月的身影。 * 療養院冬日的花園道路,鋪著平緩的水泥路,未融的雪壓在枝頭,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墜落。 欒月從護工手中接過輪椅,半蹲下身子,握住欒母微微有些發涼的手。 “媽,我是小月,我來看你了——” 這是欒月每次來療養院,跟欒母說的第一句話。 十年前,欒父跳樓自殺,欒母精神受到重創后,精神狀態就時好時壞,有時候甚至連她都認不出來。 “小、月?” 欒母啟唇喃喃,像是在默念這個名字,目光空洞而緩慢的轉向了欒月。 欒月沖著她笑,任由她帶著陌生意味的目光打量她,“對啊,我是小月,你的寶貝女兒。” 說到“寶貝女兒”幾個字的時候,欒月話語有些微哽,她略低下頭,擋住眸底泛濫的水光。 恰逢此時,一只溫厚的手掌,貼上了她后背心的位置。 分明隔著厚重的毛呢大衣,欒月卻還是能夠感覺到,從掌心傳遞到心上的熱度,讓她淡冷的心臟,也漸漸暖了起來。 她沒有回頭,只是稍稍偏轉側臉,對身后的聞池低聲道了聲“謝謝”。 聞池沒有說話,掌心卻一直貼在她的背上,待她的情緒穩定,才緩慢收回。 “小月?我的女兒小月……不對,你不是小月,我的小月,才這么高——” 欒母一邊搖頭否定著,一邊用手比劃著,欒月的身高。 她右手比出來的高度,是欒月上小學時的身高。 這一比劃,欒月就知道,今天,欒母的記憶停留在了她小學的時候。 “那我是小月的朋友,她讓我,來陪你說說話。” 之后欒月便向引導小孩子般,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欒母聊著天,這也是療養院要求的,盡可能多跟病人聊天,有助于她的病情康復。 雖然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十年了,欒月的神情中依舊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哪怕希望渺茫,她也相信人定勝天。 聞池就這樣站在距兩人不到數米的位置,靜靜的看著跟欒母交流的欒月。 他想起十年前,時悅后來對他說的那些話。 “是,欒月自殺了,要不是許嘉安及時發現,世界上就沒有欒月這個人了。” “公司破產,父親跳樓自殺,母親精神崩潰,沒人能想象,那個時候的欒月有多絕望……” “可是真正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你。” …… 心疼、窒息、懊悔,如山呼海嘯般席卷聞池的心臟,壓的他近乎透不過氣,是他,把當是本就絕望透頂的欒月,推向了無法救贖的深淵。 他恨自己,為什么當年不愿低頭,為什么要維持那所謂的虛妄驕傲,而讓欒月獨自承受,如此深重的苦痛。 尤其她右手腕翻轉顯露的疤痕,恍若刀鋒利刃般,刺的他瞳孔發疼,心尖發顫。 十年,他無法想象這十年她是怎么過來的。 他寧愿,替她承受那些苦痛的是他自己! * 欒月陪欒母說完話,才想起之前護工臨走前,提醒她要繳納下一季度費用的事。 她原想拜托聞池幫她照看下欒母,順帶向欒母介紹一下,這位遠道而來看望她的客人。 只是剛一直身,就發現聞池的情緒有點不太對。 前額的碎發擋住他眸底的光,以至于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卻能夠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那低沉壓抑,近乎透著哀傷的氣壓。 欒月一怔,總不至于,是她剛才的話刺激到聞池了? 不是吧,聞池的心理承受能力,什么時候這么低了。 抿唇又看了他一瞬,欒月帶著幾分愧疚試探的開口,“喂,聞池,你沒事吧?” 話落,聞池抬眸,她近乎愕然的看清了他那雙泛著微紅的眼眶,就像是,哭過。 聞池,哭。 欒月正訝然的無法將這兩個不相襯的詞匯連接起來,聞池卻拽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帶入了懷里。 被這一抱弄的有點懵的欒月,感受著緊致到讓她近乎透不過氣的擁抱,正要開口問發生了什么事,聞池低啞的嗓音卻先她一步響起,“欒月,再給我一次機會,往后,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聞總,終于正大光明的告白了~ 第45章 追妻 二次告白來的猝不及防。 欒月滿懷忐忑期待的時候沒來, 卻是在這樣一個她想都沒想過的時機。 大腦有點當機,就連肢體都喪失了應有的正常反應。 等到她訥訥被聞池扶正后,深邃且泛著柔情的黑眸將她包裹, 她才猝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