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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49節

    可話?說回來,旁人?生而即得的東西,有些人?就是命中沒有,難道就該甘心俯首了嗎?

    “她不?會設下死局。”衛朝榮冷淡地說,“一定給你留了生路。”

    申少揚意?識已有點?模糊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仙君確實留了線索,可我解不?開啊!”

    仙君所說的一件利器、一條提示都明?明?白白,可利器他找不?到、提示他參不?破,那玄之又玄的機鋒根本不?是申少揚這樣的散修能解的。

    衛朝榮默然。

    過了好一會兒,他聲音低沉,仿佛帶著幾?分思索,“你全力催動破浪式,破開水面。”

    申少揚感覺這完全是在自尋死路。

    湖水上方,風刀狂浪此起彼伏,比水下的玄衣苔還要危險,玄衣苔擋不?好,最多也只是被寄生,可風刀若擋不?住,那就直接玩完了。

    以他現在筋疲力盡的狀態,怕不?是一出水面就該再挨一刀。

    可他琢磨了一會兒,同樣是狼狽,被風刀擊中,比起在湖水下被玄衣苔五花大綁,應該是前者更?體面一點?吧?

    他想到這里,忽然又榨出了一點?力氣,凝聚起靈氣,握緊劍柄——

    *

    弱水苦海上方,祝靈犀已飛過半山,峰頂就在眼前,再行過一程就到了。

    她飛得不?容易,身上帶著的符箓都用光了,靈氣也幾?乎耗盡,左腿上還是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幾?乎讓她喪失行走之力,攀登峭壁時,連一點?力都借不?得。

    貼近山巖的地方,不?易被風刀刮中,如今靈氣不?足,她不?敢賭自己的身板是否能扛風刀,因此在掌心畫了符箓,能幫助她固定在山巖上,一步步往上爬。

    “咔噠。”

    她扒著的巖石發出一聲輕響,祝靈犀累到了極致,竟在腦海一片空白中,下意?識地向?上奮力一躍,左腿霎時血流如注,她卻沒顧上疼。

    “砰!”

    就在她奮力躍起的下一瞬,她方才所扒著的山巖從峭壁上轟然滾落,轉眼淹沒在風浪里,瞧不?見一點?蹤跡。

    祝靈犀心里無限后怕:若非那下意?識的一躍,現在她就前功盡棄,隨著山巖一起墜入湖水里了,以她底牌出盡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再爬回來。

    碧峽當真是天?下第一險關,就連最平緩的弱水苦海也殺機四伏,這里根本不?適合任何修士生存!

    偏偏就是這樣的人?間絕地,養育了一個曾名震天?下的宗門,也不?知當年的碧峽,每年有多少冤魂葬身在滾滾風濤、茫茫紅苔下,其中又有多少是碧峽自家弟子。

    想到這里,祝靈犀忍不?住向?下望了一眼,湖水幽深如血。

    申少揚剛才墜入湖水,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雖說她能猜到閬風之會的裁奪官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絕不?至于讓應賽者死在比試中,但碧峽的險惡由不?得人?不?擔心。

    比試前,戚閣主說曲仙君在碧峽為他們準備了一件利器,可祝靈犀即將登上峰頭,卻連這利器的影子也沒有見到。

    祝靈犀壓下心頭淡淡的失望,微微抿唇,緩緩伸出手向?下,動作極輕微地觸碰到左腿傷口附近,慢慢地畫了一道符箓。

    白光微微地閃爍,血流不?止的傷口愈合了一點?,看上去?沒有方才那么猙獰了,但祝靈犀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如果她不?能盡快登上峰頭休整,傷口很快就會重新開裂。

    她仰起頭,望著僅剩十丈的峰頂,再次伸出手。

    “轟隆——”

    驚濤拍岸!

    狂涌的浪濤掀起千丈,鋪天?蓋地地打?落,撞擊在山巖上,又轟然下墜。

    祝靈犀竭盡全力貼緊了山巖,身上僅剩的三張符箓一瞬間全部催發,將她護在山巖下,卻在這狂浪下瞬間破碎。

    冰冷的湖水當頭澆落,順著她的鬢發滑下衣領,將她澆得濕透,狂風一吹,冷到骨頭里。

    祝靈犀顧不?得冷,先把全身檢查了一遍,果然在頸邊發現隨湖水而來的玄衣苔,所幸時間短暫,寄生得不?深,被她咬牙燒干了,留下頸后一片焦黑。

    等到這一整套行云流水做完,她才有心思繞過山巖,探出頭去?看方才的狂浪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才剛剛探出頭,立刻大吃一驚——

    在千丈風浪里,有人?一身血衣,破開湖水,踏風浪而來,直上云霄。

    不?過轉瞬,那道血影就越過峭壁,超過她的位置,站在了峰頭。

    *

    “仙君,剛才那個血人?,是申少揚嗎?”閬風苑里炸開了鍋。

    “他、他是怎么突然能借著風刀之力飛上碧峽的?”

    “他怎么反超了祝靈犀和富泱啊?”

    第39章 碧峽水(五)

    申少揚沖出湖水的那一刻, 心里就是一句“吾命休矣”。

    他竟一頭撞進了風刀狂浪里,直奔暴風眼,渾身上下寫滿了“找死”的字樣。

    那一下破浪式耗盡了他僅剩的靈力, 他根本沒把握擋下這風刀,只能竭盡全力地往下撲, 寄望于他能趕在風刀落下之前重新墜入湖水。

    前輩的主意要害死他了啊——

    申少揚在?心里聲?嘶力竭地大喊。

    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一頭栽進風刀里撞死?后,那些正在?看閬風之會的修士們會用何等詫異的語氣來描述他——“那個自己跳出來找死?的應賽者啊?他為什么?要往外跳, 難道他不知道裁奪官也不是誰都救得了的嗎?”

    反正一心找死?的那種肯定救不了。

    申少揚淚流滿面,他已感到背后寒芒的急速迫近,明明風刀未至, 可那股凜冽的氣勢已劃破他的衣衫, 幾?乎割開?他的皮膚。

    他感受到后背一陣令人恐懼的刺痛。

    逃不開?,躲不掉,避不過。

    從他跳出湖面的那一刻——不,從他在?飛舟上中了風刀的那一刻起?,他根本就無?處可逃!被一連串的變故、危機碾得倉皇狼狽而?逃, 他以為這是隨機應變,其?實他根本沒有任何選擇。

    這就是碧峽,是天下第一險關,是屬于他的絕境。

    申少揚下墜的速度忽然有一瞬變緩,他像是被這危機嚇傻了一般, 在?風刀狂浪的追擊下連逃命也遲鈍了,眼看就要被狂風吞噬。

    可就在?狂風將要淹沒他的那一刻, 這個進入碧峽不到半盞茶功夫就被預判提前出局的小修士猛地翻了個身?——

    在?狂風的追擊下, 他不想著趕緊遁逃, 竟還耽擱功夫翻了個身?面向風刀!

    他舉起?了他的劍。

    鋪天蓋地的狂風暴雨壓頂而?至,就算他全盛狀態下也只能勉強求生, 更別提現?在?。對他來說,唯有逃命才?是明智的選擇。

    可申少揚要拔劍。

    既然逃不開?、躲不過,無?論怎么?逃避都是一個死?,那不如回?身?拔劍,起?碼還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化解。

    劍鋒揮向風刀的那一刻,他用盡了力氣。

    申少揚知道這一劍并不高明,甚至大失水準,出劍的一瞬他就已大感不妙,但劍已揮出,無?可挽回?,這回?他實在?無?計可施,卻也終于無?怨無?悔,心平氣和地接受命運——

    他的身?形驟然一輕。

    像是忽然被青云包裹,他的劍鋒在?即將被風刀撞開?的那一瞬偏轉,勢如雷霆,剎那間?撞碎了風刀狂浪!

    這一劍比他全盛時能使出的最好的劍招還要高妙百倍。

    申少揚根本就不敢做這招是他在?絕境里靈光一現?的夢,他八輩子也使不出來,這輩子不行,下輩子估計也別指望了。

    “前輩,你剛才?出手了?”他傻乎乎地朝靈識戒發問。

    衛朝榮無?言,根本就不是他動的手。

    “你在?向上飛。”他說。

    申少揚驀然意識到,他確實是在?上升。

    像是被托舉在?云端一樣輕飄飄地向上飛,滔天的巨浪追在?他的身?后,卻連他的衣角也摸不到。

    他全身?上下的玄衣苔忽然變了。

    這一刻堪稱碧峽隱藏殺機的玄衣苔猶如一件飛行法寶,他幾?乎以為自己什么?時候買了一件極品法衣。

    他看見了即將爬到山頂的祝靈犀,看見了身?側翻飛著五盞巨大紫金瓶、被五彩靈氣環繞的富泱,看見了碧峽千里風光的一角。

    輕飄飄地下墜,等到他終于踩實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碧峽的峰頂。

    玄衣苔覆滿他全身?,猶如一身?血衣。

    說來也奇怪,方才?飛上峰頭的過程中,他絲毫沒感覺到玄衣苔的刺痛,反而?覺得一身?輕盈,可現?在?落了地,玄衣苔又令人難耐地刺痛起?來。

    “我怎么?就到峰頂了?”申少揚站在?峰頭,血水滴滴答答地從他身?上往下墜,他神情恍惚,茫然地說,“難道……我作弊了?”

    衛朝榮淡淡地說,“她?告訴過你們,她?在?碧峽藏了一件利器。”

    申少揚當然知道碧峽藏了這么?一件利器,可是他根本沒有找到什么?利器啊?他什么?時候得到利器了?總不會是這一身?玄衣苔吧?

    ……可祝靈犀和富泱肯定也沾上玄衣苔了啊?怎么?不見他們飛上來?

    衛朝榮笑了。

    他已完全明白了曲硯濃的設計。

    “和玄衣苔有關,但不是玄衣苔。”他語氣輕淡,歡迎加入企鵝君羊幺二勿儀四幺思幺二藏著些無?人知曉的欣然,讓這語句也悠然,“誰告訴你,利器要向外去?求?”

    申少揚完全被搞迷糊了,“我怎么?一點也聽不明白?”

    衛朝榮微微地笑了,唇角微揚,“利器在?你心里。”

    “她?早就把謎底說給你們聽了。”

    “將頭臨白刃,猶如斬春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碧峽本就是埋骨之地,考驗的自然也是絕處逢生。

    “當你們之中有人陷入了絕境,明知必死?還能一搏的時候,利器自然在?懷。”

    衛朝榮語氣沉定,很慢很慢。

    “修士的利器不在?手中,在?心中。”

    冥淵下,晦明無?定的魔又悵又笑,最終恍然。

    原來千年彈指,她?什么?也沒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