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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慳的臉色變來變去,最后很粗魯的用彌薇聽不懂的方言罵了一句什么。他臉上有一種懊惱的表情,甚至有些痛悔,“囡囡,少爺說過,這些糟爛的事不讓你知道。” 彌薇的眼眶驀然一熱。這個稱呼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了,似乎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整天跟在魏冬陽身后跑來跑去,曾聽到劉慳這樣稱呼她。這個稱呼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一下子就把她拽回到了年幼時無憂無慮的幻境里。 彌薇心痛如絞,“可是我想知道。外面的人都說他拗不過他媽的意見才跟我訂婚,說他騙了我……可是沒人比我更了解他,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她捂住嘴哭了起來。這些日子以來她哭的太多了,可她忍不住。她就是這么沒用。 劉慳糾結的把紙巾筒推到她面前,笨拙的在她肩膀拍了拍,“外人不知道他才會那樣說。再說那女人是個什么東西,哪里值得少爺做出兩面三刀的事情。他只是……唉,他哪里見過她這樣的人,后來知道了……已經沒辦法了。”他長嘆了口氣,“你跟我來。” 劉慳蹣跚地走在前面,引著她朝樓上走去。 彌薇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一瞬間竟有種即將揭開真相的恐慌。 二樓的面積要比樓下略小,中間窄窄一條過道,盡頭是陽臺。過道兩側各有一間臥室,同樣的淺色木門,從外面看沒有區別。劉慳掏出鑰匙打開朝南的那扇房門,猶豫片刻,用力推開房門,用一種決然的語氣說:“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間很普通的臥房,墻壁和家具都是柔和的淺米色,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彌薇慢慢走進房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劉慳到底要讓她看什么。她轉頭去看劉慳,劉慳卻不敢看她,只是微側著頭,老臉上滿是糾結的神色。 彌薇收回目光,踩著房間淺色的地毯往里走,一直走到窗邊,拉開碎花窗簾,讓陽光照了進來。如果沒猜錯,這里應該是劉慳留給魏冬陽的房間,但她很難相信魏冬陽會給自己挑選這樣的窗簾,除非…… 彌薇忽然明白了。 她的視線在房間里掃來掃去,然后她看見了書桌上一摞專業書旁邊一個倒扣著的相框。她走過去把它拿起來,相框里夾著一張熟悉的照片,依偎在一起的青年男女,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這里……其實是他們的愛巢嗎? 原來這就是真相? 這個真相本身已經無法再打擊到她了。彌薇在這張放大了的照片上留神觀察魏冬陽的表情。沒有勉強,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寫著相愛。那么顯而易見,毋庸置疑。 彌薇勉強壓下喉間的哽咽,她抬起頭繼續尋找他們留下的痕跡。衛生間里有兩個人的洗漱用品,還有女人留下的用了一半兒的化妝品。不是什么昂貴的牌子,味道也是陌生的。衣柜里除了魏冬陽的衣服,也有女人的衣服:舒適的棉布長褲、淺色的高領毛衣、質量很好的條紋沖鋒衣,一水的休閑風。它們就安安靜靜地掛在那里,她的挨著他的,怡然自得的相互依偎著,好像它們本來就應該如此。 彌薇頭一次真真切切的生出一種“原來他真的屬于另外一個女人”的感覺。 劉慳在她身后看了很久,忍不住伸出粗糙的大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別難過了,囡囡。你這么好,人長得好看,又乖……是少爺沒福氣……”他說不下去了,抽了兩下鼻子,語氣里透出強烈的厭恨,“要不是那個賤人,少爺也不會……” 彌薇木然地搖了搖頭,“劉叔,他們沒說錯啊。” “他們知道什么,”劉慳語氣不善,“說不定他們都是跟那女人一伙的。就會挑唆少爺跑東跑西……要不是她挑唆……”他意識到什么,猛然收住口。臉上的表情卻因為強烈的厭憎而顯得有些扭曲。 彌薇疑惑的看著他,“……挑唆?!” 劉慳深吸氣,“總之這女人不是好東西,要不是她,少爺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出了事。這些事你不要問了,你也管不了。” “劉叔?”彌薇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幾分隱含的意思,“你別做傻事。” 劉慳搖搖頭,眼里浮起淚光,“囡囡,你回去就不要再來了,魏家的事不是你該管的,你也管不了。遺囑的事我知道,他給你的你安心收著,誰也別說。那是少爺欠你的。你也別恨他,他是命不好遇到個禍害,好好的日子硬是被毀了……” “她做了什么?”彌薇無法不對這個問題生疑,“她到底是什么人?” “這不是重點。”劉慳壓根不想談論這個女人,“重點是她害了少爺。她就不該出現,不該纏著他,挑唆他跟魏總作對。她就是個陰險卑鄙的賤人!幸虧她死得早,否則老子親手捏死她!” 彌薇被他的恨意驚住了。她想起其他人提起顧菲時的態度,似乎每一個人都與劉慳不同。他們安慰她,但她聽得出話里隱含的意思,他們更多的還是同情那一對苦命的鴛鴦。只有劉慳如此鮮明的表現出了憎恨。 于是,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能再問問……” “不能。”劉慳堅決的打斷了她的話,眼神里有心疼也有無奈,“你是個好孩子,可惜少爺沒福氣。你忘了他吧,別再想這些了。好好去過自己的日子。” “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彌薇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我來之前是想知道冬陽哥有什么苦衷。可是現在,我只是證實了……他確實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