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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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被告律師的春秋筆法,陳峰并不惱。從口袋里拿出mp3,他摁下了按鈕。 驟然間,哭聲、爭吵聲、歇斯底里聲在整個法庭間炸開。無法裝聾作啞,它開到最高音量,將每字每句凌厲的真相挖出來,如鋼針般刺入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這是一份交談錄音。首先從雙方的稱呼和聲音中,我們可以確認對話主t是被告與我的委托人,”伴著凄涼的抽噎聲,陳峰淡定地調整進度條,“在末尾處,被告詢問我的委托人‘今天做了什么啊,那么香?’證實錄音地點在我委托人的家中,所以這份錄音并不侵犯被告方的yin干死。” “被告在錄音中面對我委托人‘不要喜歡男人了,喜歡女人好不好’的質問,親口回答‘我也想啊。誰不想喜歡女人啊’以及‘我真的有努力試過!可是我做不到’,”冷眼看著陪審團中的老人們面色驟變,陳峰停頓了片刻,照顧消化不良的他們,又繼續抑揚頓挫地陳述,“這里的‘試過’指的就是與我委托人的婚姻關系。足以證明:原告不論婚前還是婚后,其性取向自始至終都是男性,不具備喜歡女性的能力。” 陳峰諷刺地一挑眉,堆起的梨渦中填滿了譏誚。 “要修補原告律師口中所謂的夫妻感情破裂,那首先也得有感情存在:一個無法喜歡女人的男同性戀和女異x戀之間是不存在任何感情的。我的委托人之所以上訴離婚,并非一時沖動,反而正是在冷靜思考后——正視自己被欺騙的現實,并尊重對方性取向的表現。” 中年的法官若有所思地垂垂眼,隨后追問道:“這份視聽資料的原始載t,你們可以提供嗎?” “抱歉,”陳峰淡定地回復,“被告在2020年1月1日深夜為了銷毀這份資料——他對我的委托人進行了殘酷地毆打,并將她的手機,也就是原始載t從12樓摔下,致使其無法恢復。但我們已經申請了司法鑒定,報告得出的結論是這份錄音并未經過二次剪輯和修改,是真實完整的。” “嗯,我大致了解了,”法官低頭整理了下資料,然后抬眼看向林靜,“原告,你再詳細說說家暴這件事吧。時間、地點、次數、后果啊之類的,以及有什么證據嗎?” “......被告對我統共有兩次施暴。” 嘣!嘣!嘣! 心臟在聲帶上打鼓,躥到喉嚨又落入胃帶,但林靜知道:她必須保持冷靜。 眼淚和憤怒,那些濃稠和激烈的情感,就像是鋪天蓋地的狂風。沒有人會在意風從哪里來,他們只會對受害者皺起眉頭,心下暗暗困惑:至于那么激動嗎?更何況早已見識過太多疾苦的法官。 林靜在桌下握成拳頭的手不斷顫抖。默默吐氣,她強迫自己保持平靜,對上法官的眼睛,慢條斯理地答:“第一次是2019年11月5日,第二次是2020年1月1日,兩次家暴都發生在家中,原因都是他企圖以侵害我生命權的方式禁錮我的婚姻自由,威脅我不準離婚。在第一次家暴中,被告主要采用了扇耳光,撕扯頭發,擊打頭部等方式,導致的后果是全身多處組織挫傷,輕微腦震蕩和發燒......” 林靜冷淡地敘述著,用不帶任何起伏的聲調,她將自己從故事中抽離出來。 “第二次除撞擊頭部,撕扯頭發外,主要采用了碾踩喉嚨和踢踹腹部等方式,造成我的聲帶受損,腹腔內臟受損,頭皮出血和zigong內出血。” 女人說話本來就不b男人受重視。一個女性受害者更容易與情緒化,不講道理,精神脆弱等形容詞相聯系。林靜強迫自己冷靜襲來,因為她必須要更冷靜,才能在法官面前塑造一個理智的形象,讓自己的訴求被嚴肅對待。 “兩次的鑒定報告都是輕微傷和并留有醫院的病歷記錄,第二次家暴有派出所的出警記錄,鄰居的證詞,錄像以及告誡書,并施行了十天的行政拘留。” 中年的法官推了推眼鏡,初次正視這個常見的家暴受害者。 那些哭哭啼啼、語無l次的柔弱倩影,他早已見過太多太多,可這么邏輯清晰、口齒清楚的受害者,倒是少有。 沒有任何的夫妻舊情,既沒有怨與恨,更別提愛與念,仿佛她早已超脫于故事之外。好似一個冷酷的旁觀者,又像是檢察官在宣告罪狀,對惡徒降下審判,倒確如其律師所說——這并非一氣之下的鬧別扭,這是個綿羊般忍耐的女人,在日益劇增的虎狼般的侵害和作踐中,終于不堪重負,隨后鼓起勇氣擊鼓鳴冤。 暗自嘆息,法官面上卻古井無波,畢竟這樣的事實在太平常了。人類道德的底線不斷下降,看客同情的閾值不斷抬高。長年累月,他浸染于離婚官司中,似乎早已失去了憐憫的能力。 “好了,你就陳述到這里。現在被告你對原告方的訴訟請求以及事實理由,陳述你的答辯意見。” 法官的筆劃過紙上的紅色圈畫,“我們一個個來好了,對同性戀的相關陳述,你有異議嗎?” “......” 俞澤遠緘默了。他能感到無數灼熱的目光鐳s般射進瞳孔,宛若要將他就地焚燒。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好似看著一個裝在籠子里的怪物,又像在欣賞馬戲團里走鋼絲的猴子。輕挑的眉梢含著對獵奇生物饒有興致的打量,平靜下撇的嘴角蘊藏著沉默中最高的輕蔑,還有母親...... 他年邁的母親十指相扣,教徒祈禱般貼在胸前。她渾濁的眼里含著淚,像是粗制lan造的臟玻璃,緊緊皺起的眉頭,牽動所有松弛的皮rou。 失望吧,難受吧——誰叫你非要來呢?說了多少遍,明明就叫你不要來了!是你自己不聽話! 俞澤遠死死地咬著嘴唇,安靜地吮吸著皮rou中的血腥味,像是一只被b到走投無路的野獸。他張開嘴,下唇凹陷的孔洞涌出guntang的血。 他打心底認為忠誠的愛人背叛了他們的愛情,當著所有人的面與他的老婆站在一起,捅他刀子。他想奮力一搏,向這個世界反抗說‘我不同意’!可就連他花錢雇來的律師都沖他搖了搖頭,暗示證據已經確鑿了,再硬著頭皮反抗只會顯得胡攪蠻纏,拖延庭審時間,況且根據他們的戰略,是不是同行戀也不重要,關鍵還在于家暴。 血流到了下巴上,總是溫文爾雅的男人少有的狼狽。 他有一千個不愿意,一萬個有異議。他想要大聲疾呼,他想要高聲控訴,他想要保持自己的尊嚴,卻終究被扒下披著的人皮,在眾人面前,露出禽獸腥膻的內里。 無可奈何,他只能低下他高貴的頭顱,累累如喪家之犬。 “我......”他閉上眼睛,不愿看到母親為他落下眼淚,“沒有異議。”P哦②○②壹.C哦м(po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