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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后石希慧工作激增,畢竟新年祈福開運預測運勢是占卜師重要的收入。石希慧的刀傷已無大礙,只是陰雨天仍會隱隱作痛,她不知道是真的有傷未愈還是心理作用。助理說她元氣大傷需要靜養,但她的心里焦躁難平實在靜不下來,倒是工作能分散精力。 尤其許郡治聯系她的時候,那股焦躁仿佛一口毒血鯁在喉嚨。之后他們見過一次,許郡治泰然自若,石希慧卻連眼神接觸也感到不適。那道驚雷般的寒涼不僅扎在石希慧的手心,也扎在她心里。她知道有什么不太對,卻無法細想。之后許郡治隨吳總出差,石希慧大感松了口氣。 她問自己是不是始亂終棄,天生就不懂珍惜。但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也曾和沒那么喜歡的人交往,相處融洽尚能做到,為什么反而是外表無可挑剔、內在惹人憐愛的許郡治讓她如坐針氈?因為對方是omega嗎? 二月初,吳幼和邀石希慧一起見孫太太,石希慧不知道吳幼和的意圖,仍舊答應了。春寒料峭,她裹在羽絨服里還瑟瑟發抖,吳幼和卻穿著包身短裙踩著高跟鞋,敞開披著一件皮草,看得石希慧更冷。二人乘吳幼和的車來到監獄,這天探監的人很多,倆人等了近一個小時才見到孫太太。 “四姐,最近好嗎?”吳幼和見到孫太太全沒了往日霸氣,語氣很軟,聲音甚至有些顫抖。二人聊了些家常,把石希慧晾在一邊好一會兒,吳幼和才進入正題。 “姐,七玄星是不是給過你什么東西?” 孫太太被問愣了:“哪一件?” “在羅靖白出事之前有給過什么嗎?” “沒有吧。怎么了?” 吳幼和深吸了一口氣:“上周媽給我托夢,說你家里有東西,叫我拿走。我去了,什么也沒找到。” “媽給你托夢?”孫太太一臉驚詫,石希慧不明所以。 吳幼和向石希慧解釋:“母親過世以后經常會給我們托夢。” “每次都是大事。”孫太太補充。 “像是并購核翔那種。”吳幼和繼續補充,“那次是托給大姐。” 石希慧差點驚掉下巴:吳氏轉變成商界巨攀正是從27年前以20倍杠桿并購核翔能源開始的。當時核翔能源幾近破產,誰也不看好,誰料到并購之后吳氏股票狂翻叁倍,不僅吳氏本體的貿易業務一路長紅,核翔能源也重回市場占有率第一。外界一直解讀成吳老爺子獨具慧眼,原來獨具慧眼的是亡夫人的鬼魂。 站在石希慧職業立場,亡魂托夢并不新鮮,但亡魂插手陽間事,還能這樣直接、準確溝通的,石希慧第一次見。吳家姐妹對此習以為常,甚至相當信服,也令石希慧驚訝。如果每個亡魂都能和親屬如此溝通,她也不用費勁查15年前的事情,直接問問母親便真相大白。 想到母親,石希慧有些喪氣,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既然亡魂可以預報知并購,那么孫太太家里的東西一定極其要緊,要么和孫仲新的下落有關,要么和孫太太的反常狀態有關。 “母親已經快十年沒托過夢了,四姐出事也沒有,現在突然說家里有東西,我很擔心。”吳幼和轉向孫太太:“四姐,你再想想。” 孫太太想了半天,仍舊毫無印象:“是什么東西媽說了嗎?” “沒有,就說有東西。” 石希慧問:“7、8月份你見過七玄星嗎?” “沒見過,我只有年初找他做祈福,平常不太見。” “祈福有拿什么東西回去嗎?” “嗯 當時拿了儀式上的水果,但是已經吃掉了。” “會不會是被你吃下去了?”吳幼和問。 “不會。”石希慧說,“那樣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這里。” “前幾年倒是很多,吊墜手鏈什么的,但這幾年確實沒有。”孫太太說。 “那些東西還在家里嗎?”石希慧問。 “在,都在臥室抽屜紅色的首飾盒里。” 吳氏姐妹又聊了一會兒,吳幼和作別jiejie帶上石希慧直奔孫太太家。 “你能知道是什么嗎?”路上吳幼和問,“你們占卜師不是有這方面能力?” “不一定,如果是靈體還有可能,如果是符咒一類的又藏起來我就不一定找得到了。” 看吳幼和神色不安,石希慧又說:“去了再說吧,既然是個東西,它就不可能長腿跑了。” 吳幼和點點頭,打量了一下石希慧,忽然笑了:“你最近人逢喜事啊?” “哪有喜事,我剛被劫匪捅了一刀沒多久。” “那也因禍得福了吧,小許不錯哦?” 石希慧耳根發燙:“他告訴你了?” “是啊。” “這人怎么大嘴巴。” “不是挺好的嗎,他終于有個歸宿我也安心了呀。” “誰知道是不是歸宿,你也說他沒有心的。” “這次不一樣,小許是認真的。”頓了頓又說:“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啊?太早了吧,我們才開始一個月啊。” “我都結婚四年了,當然想早點見到小許結婚呀。” 這事跟吳幼和有什么關系?石希慧話在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改成了“你們關系真好。” 吳幼和看向窗外:“畢竟我真心愛過他呀。” 石希慧仿佛被錘子敲到頭。 “可是他沒愛過我。”吳幼和繼續說,“我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一氣之下和現在老公結婚了。” 石希慧一直沉默,吳幼和意識到情況不對,回頭看石希慧:“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 石希慧聳聳肩,她總算明白之前吳幼和為什么勸她別陷進去。 “他沒和你講過?” “是我沒問。” “哎呀糟了,抱歉抱歉我不是有心的,你別往心里去,都是過去的事了。” 石希慧笑笑:“我懂。不過他能請得動你幫我查事情,我應該想到你們交情很深。” “深什么呀,你才是他的現在。” “也是。”石希慧并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只能順著說。 吳幼和看出一點端倪,問道:“你喜歡許郡治嗎?” “喜歡的吧。” “什么叫喜歡的吧?你不確定嗎?” 怎樣才算喜歡,這個問題比喜不喜歡更重要,石希慧想。如果只是一起吃喝玩樂做點愛做的事情,那她對許郡治確實是喜歡。但人們問你喜歡嗎通常問的是超越這種喜歡、更接近愛情的事物。她知道一旦被那樣的情事物支配,任誰聽到舊炮友送祝福,嫉妒便會占領情緒。但她現在嫉妒嗎?并沒有。 “可能交往時間太短,我比較慢熱。” “是嗎?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你以前是雙A戀。所以許郡治哪一點吸引你?” “呃,個性吧。” “誒?你居然對他的外表沒興趣?你不喜歡漂亮的?” “可能是我審美奇怪吧。”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這個問題比喜不喜歡更難。漂亮當然會討人喜歡,但石希慧更喜歡那些漂亮卻不自知的人,許郡治輸在太懂得運用自己的魅力,又太知道如何討人歡心,直到他不修邊幅地出現在病床邊,臉上露出疲倦和懊惱的神情,石希慧才感到他像個真實的人。她知道許郡治是美麗的,床上嬌羞也十分可愛,但他大部分時候太精致完美又妥帖,總讓她感到虛妄。 說話間已經到了淮中名景,坐公車四個小時的路途,私家車從高速走一個多小時就到了。石希慧跟著吳幼和進屋,屋中仍舊一塵不染,窗外景觀花園仍舊郁郁蔥蔥,看來房子空著卻一直有人打理。 “我們從哪里開始找?”吳幼和問。 “先把孫太太的傭人找來吧。她一直在打掃這里吧。” 吳幼和點點頭,轉去一邊打電話。石希慧望向 窗外的濕地公園,眼前一片荒蕪,只有長青植物還有些綠色。她上一次來是秋天,也是去監獄見過孫太太之后。她原本平凡又瑣碎的生活正是因為孫太太拐向別的地方。如果沒有孫太太,她不會認識許郡治和吳幼和,可能不會受傷,鉆石項鏈也不會丟,也許至今還在快樂約炮。 不,不能全怪孫太太,沒有孫太太她還是會查15年前的事,畢竟方朗也找了她。可憐方朗現在還在昏迷,他還好嗎?方晴呢?助理很久沒去輪班了,方晴終于舍得請護工了嗎? 忽然一段記憶跳進石希慧的腦袋:一個燥熱的午后,她接過剛清理好的米色西裝,狼狽地穿上,匆匆吻了某人。 首?發:χfαdiaп?cоm(ω?ο?8.νi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