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石希慧的一位老客人來拜訪她。年初算年運的時候石希慧提醒她十月有財,她便在期貨市場投了一大筆錢,賺出了一套小公寓,于是專程來道謝。 “干什么這么客氣。” “你幫我賺錢,我當然要謝謝你啊。” 說著遞來一個精致的盒子。 “是什么?” “打開看,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石希慧打開盒子,居然是條鉆石項鏈。 “張太太,雖然我們很熟了,但是這東西太貴重我真的不能收。” “收著吧,也不貴,我看你平時也不戴首飾,就挑了個簡單的款式。” “這怎么好意思。” “收下吧,不好意思的話往后給我打折呀。” 石希慧便不再推辭,收下項鏈。這起碼得打二十次折啊,她心想。 “你最近怎么樣?”張太太問。 “忙死了。” “生意很好嗎?” “生意倒是不太忙,手上有別的事。” “要我幫忙你說話,千萬別客氣。” “好。你最近怎么樣?” “好得不得了啊,年運條條都中,我過得不知道多瀟灑。兒子也順利申請到大學了,明年春天開學他就走了,哎呀,他不在家我也少件煩心事。” “你現在這么說,不出叁個月又要想兒子了。”石希慧笑說。 “想了就叫他回來,媽叫他回來他還能不回嗎。” “你先生怎么樣?都還好吧?” “他就慘了,你不是說他今年事業不順嗎,還真是。他熬了十年好不容易把主任熬走了,以為自己能扶正,誰知道空降一個主任,比他還小八歲,氣得天天在家沒話講。” “他今年是這樣,明年會好些,到時候看看有什么機會吧。” “還不是怪他自己,我跟他講你說他工作會有問題,叫他找你做個儀式改善改善。結果他說我搞封建迷信,說我甘心被你騙錢。氣得我啊。現在我賺錢他更生氣,看他生氣我就開心。”張太太說得眉飛色舞。 “你們倆真是,斗了一輩子還沒夠。” “越斗感情越好嘛,換個小鳥依人的老婆他還不舒服呢。講真的我也不懂他,不就是個破教務處的副主任嘛,要不要那么拼命,起早貪黑熬十年。早叫他不要干了,就是不聽。” “你先生是個圖安穩的個性嘛,和你不一樣。” “我知道啊。但是都是圖安穩,能不能找個清閑點的地方,他們學校每年學生幾萬個,快一百個科系,忙得腳不沾地。我叫他去私立做,錢多事少,他說不行,說鐘立大學教務處讓他臉上有光。要我說他就是虛榮。” 石希慧兩眼放光:“你先生在鐘立大學工作?” “對啊,沒和你說過嗎?” “張太太,你還真能幫上我一個忙。” “什么忙,你盡管說。” “我可能得麻煩下你先生。” 在張太太的介紹下,石希慧來到鐘立大學的教務處見到她的先生,張副主任。和豐腴的張太太不同,張副主任清瘦干癟,話也很少。倆人打了招呼,稍帶尷尬地寒暄了一下。 “我老婆一直夸你特別靈特別準。” “太夸張了,只是盡我所能吧。”石希慧謙虛。 “我今年這個情況,是不是沒可能改善了?” “今年不太容易,畢竟已經成定局了。明年會好些。張太太提過可以考慮下私立學校,有機會的話不妨和那邊聊聊看。” “啊,這么說起來,還真有私立找我。” “那試試吧,不是壞事。” “哦對,你說要找學生的檔案,是干什么用?” “也是客戶的事情,她最近遇到點麻煩,可能惹官非,所以來探探對方的底。” “可別是做什么違法的事情啊。”張先生戒心頗重。 “肯定不會做那種事,我手上的資料都是警察局查來的,都是合法途徑。” “那就行。那個學生叫什么?” “孫仲新。” “哪一年畢業的?” “這個我不清楚,大概是 18 到 20 年前吧。” “那么早,這人現在得 40 了吧。”張副主任說著在系統上查找起來,“我不確定那么久以前的信息有沒有錄入系統。” 一番搜索之后,有叁個孫仲新,兩個是近幾年畢業的學生,一個剛上大一。 “你有他身份證號嗎?” “沒有,只有出生年月。”石希慧遞上手機,上面是孫太太律師提供的信息。 張副主任又搜索了一下,仍舊沒有符合的。 “你確定他是我們學校畢業的?” “對。他當年還挺有名氣的, 24 歲就博士畢業了。” “博士啊,那可能本科和研究生不在我們這里。”張副主任又在博士生系統里篩了一遍,仍舊沒有。 “可能沒錄入系統,我去檔案室查一下,你等等。” 石希慧坐下等,等了 20 多分鐘張副主任仍舊沒回來。百無聊賴的她只好玩手機。她的手機里除了社交軟件、工作相關以及約炮 app ,其他什么都沒有。那么只好翻一翻約炮 app 吧,反正發情期也近了,這附近的 alpha 應該素質不錯。 然而事實很殘酷,年輕人只想找同樣年輕的rou體,短暫地聊了幾個不是已讀不回就是客套兩句就沒了下文。石希慧有點惱火, 29 歲算年紀很大嗎? alpha 本來就少,一個個還挑叁揀四,難道關了燈還能在身上看到發光的 29 歲字樣嗎? 等了快兩個小時,石希慧在 app 上遇到 3 個叫他阿姨的。什么狗屁名校,爛人也多得很嘛。正生著悶氣,張副主任拿著一迭發黃的紙回來了。 “居然真有這個人。”他坐下擦汗,又喝了口茶,“過陣子找幾個學生把檔案室那些都錄入系統吧。” 石希慧接過那迭紙,正是孫仲新的檔案。他本科和博士都在鐘立大學,研究生念的是國外名校,專業方向一直是公共衛生。不僅專業課成績十分優秀,連選修課都拿到高分,博士階段科研成果還拿過全國叁等獎。石希慧完全理解吳氏挑他做女婿的理由。但相應的,她完全不能理解羅靖白和他是學長學妹的理由。 “是他沒錯吧?確認一下。” 石希慧點點頭。 “應該還有照片,你核對下,別找錯人。”張副主任把資料拿過來翻了一下,最后一頁貼著照片。 “怎么搞的,照片應該在第一頁啊。”張副主任嘟囔著把資料順序調整正確,交給石希慧。 照片上這個人有張圓臉臉,劍眉寬鼻,目光如炬,是孫仲新沒錯。但她覺得哪里怪怪的,拿出手機上警方的資料對比,來來回回看了幾次,她突然一驚 ——照片上這個人有一對招風耳,而警方資料上的 孫仲新沒有招風耳!即便歲月能改變一個人,但人的耳朵是不會變的,一雙招風耳要如何隨著歲月自動貼緊頭顱? 石希慧感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張主任。這個,這個照片我能帶走嗎,不是,我能拍一下嗎?” “拍沒問題,帶走不行的。” “我知道我知道。”石希慧立刻拍了一張,發給許郡治。 “我在鐘立大學找到了孫仲新的學籍資料,你看耳朵!”石希慧給許留言。 “這些材料你都拍一下吧,萬一都有用。”張副主任說。 石希慧也不推辭,統統拍了下來也發了許郡治一份。 “這樣就行了吧?” “行了,謝謝你張主任。” 二人又客套了一下,石希慧反復道謝,腿都有點顫抖地離開了教務處,她貌似淡定,腦子里卻反復嘟囔著: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剛走下樓梯到一層,手機響了, app 上有人私信她:漂亮jiejie,小你 10 歲的可以嗎? 石希慧翻了一下對方的照片,嚯,身材練得不錯,臉也可以,興趣愛好是籃球和網球,是熟齡jiejie們最愛的頭腦簡單種馬款。 “可惜了,早 20 分鐘都可以,但是現在,jiejie有更刺激的事情要做了。”石希慧對著手機自言自語,然后關掉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