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修士們不知何時都已站好，不管是沮喪的還是高興的，此刻都規規矩矩地低著頭聽這位長老說話。

    謝靈蘊之前站得遠，沒能看清前方幾人的樣子，這次站在第一排，便偷偷抬頭打量了一下說話的人。

    這人比另外三人微向前一步，白發長須，像極了西游記里的那些古板老神仙——正是那日接引堂帶弟子找人的那個長老。

    他原本看向廣場中間，突然像是感應到什么，眼神投向謝靈蘊，對上謝靈蘊緊張又無措的目光后，竟然露出了一個算個上和藹的笑容。

    謝靈蘊：誒？

    這個級部主任好像沒有很兇？

    第19章

    今年獲得甲等的修士看起來資質都不錯，屆時一定要挑兩個頂尖兒的收入自己門下。

    卓清玄的目光在謝靈蘊身上略微停留，便滿意地移開。收回目光時，余光掃到謝靈蘊身邊的黑衣女修，莫名就感覺有些詭異的熟悉感。

    試煉結束儀式只進行到一半，還要為甲等的修士發放獎勵，卓清玄沒什么時間細想，便指揮著明器峰的弟子為甲等修士發放凌微山的兌換令，憑此令來向凌微山討要上等靈寶。

    關璇在后面頗有些無聊，掃了下面幾眼之后驚奇地拽拽身邊的唐青一：“老唐你看，今年銀霜小試竟然一個人都沒少啊！”

    唐青一皺眉瞪了她一眼，她才松開他的袖子，撇撇嘴跟他傳音：“哦，少了你送回去的那個賀佳佳。”真是無情，才給她十壇百花醉就跟她說什么錢貨兩清，這會兒還把臉子都甩她看了。

    還沒人能占她關璇的便宜，說好了一百壇，一壇都別想少。

    但是今年的銀霜小試確實是意外地順利啊，往年或多或少都會有幾個弟子在秘境里消失殞命，有時還會出現一整個隊伍都消失不見的情況，派多少人進去找都找不到。

    要不是消失的修士只是少數，一眾修士又對銀霜小試呼聲極高，他們可能早就取消這么個試煉了。

    不管怎么說，是個好兆頭呢。

    儀式流程很簡單，一向都是由卓清玄一個人主持完成，關璇、唐青一還有司學長老孫裔都是來充充場面，表達一下凌微山對銀霜小試的重視而已。

    以往銀霜小試的開始和結束都要隆重許多，會請許多修真界德高望重的前輩或者成為往年獲得甲等的新秀來給這些修士捧場，主要是露個面跟他們說一下試煉對一名修士的重要性，同時表達一下祝愿，光是這套程序就要一整天。

    還要求試煉的修士必須統一著裝，穿純白長袖道袍。

    想起以前銀霜小試時白花花的一群呆子站在臺下一動不動聆聽教誨的樣子，關璇就覺得頭大。

    那時舉辦一次銀霜小試，整個凌微山都跟脫了一層皮一樣，累到吐血。

    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好像就是從她們的掌門大人容籍不再出席銀霜小試時開始的。不僅自己不參加，還變著花樣得給試煉看流程，今年砍一點明年砍一點，到如今砍得幾乎只剩下試煉環節沒被砍去了。

    她瞥了瞥左邊站得跟一棵松樹一樣的孫裔，決定還是去找唐青一搭話。

    “誒，掌門閉關到什么時候啊？”

    唐青一忍不住白她一眼，卻又怕自己這些小動作會被底下的修士們看到，馬上收斂表情向她傳音：“不知道。你不要老在這種場合與我搭話！就算搭話也請你傳音不要用嘴說！”

    “沒事啊，底下的修士離我們那么遠，修為又低，聽不到的。”關璇又道，依然是直接用嘴說。她總覺得逗唐青一這種直腦筋特別好玩。

    唐青一看向前方的臉原本滿是正經，這會兒卻浮現上一絲隱約笑意：“修士們聽不到，可你師父，卓長老聽得到啊。”

    關璇看向斜前方站得筆直的卓清玄，他肩頭的拂塵似乎豎起了些許——是每次打她前的預備動作。

    關璇：！！！

    狗唐老一！

    只有獲得甲等的修士有資格拜入凌微山。除了那些明顯穿著自己門派服飾的，有資格的基本全都表示愿意拜入凌微山。

    包括謝靈蘊和邵誼。

    來登記的弟子記上謝靈蘊之后，看向容籍，見他也明顯是散修，便直接把筆抬起來問：“這位道友的名諱？有沒有有意向的長老或者峰主？”

    容籍淡淡道：“我不拜師。”

    “哦，道友已有師門？”

    容籍：“嗯”

    謝靈蘊：不僅有，還就是你們凌微山。

    寧書意站在謝靈蘊另一邊，自然也能聽到容籍的話，他有些意外：“竹道友已有師門？”

    容籍沒理他。

    寧書意習慣了容籍了的冷淡，加上與容籍說話有些不方便，便直接問他認為與容籍關系最好的謝靈蘊：“謝道友，竹道友已有師門？”

    初見時倨傲的少年此刻滿眼都是對心上人的急切，可憐的小眼神不時瞥向他那個冷漠的心上人，卻只能收獲一個冷冰冰的側臉。

    謝靈蘊感覺自己在寧書意眼中看到了“不理人的樣子也好好看”這幾個字。

    唉。

    她剛想如何提醒一下寧書意他跟容籍不可能，就見一只紙鶴從一旁沖出來，狠狠地給了寧書意一翅膀。

    寧書意和謝靈蘊都是一懵，一側頭這才發現原來之前容籍放出來的那兩只紙鶴一直停在謝靈蘊的后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