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長階漫漫（12）

    當司徒瀾趕到圣女祠外之時，發現那棵有過自己美好回憶、一直飄瓣如雨的櫻花樹，居然被人連根拔起，整棵大樹倒在地上。沒有土地中靈力的滋養，它已經瞬間枯萎了，圍繞在這棵大樹周圍的草坪，也俱是焦黑。

    圣女祠外被布下了結界，因此已經是圍了一圈又一圈月芽云間的弟子，卻又沒人能進得去，只能干著急。

    盡管如此，但還是可以看到結界內此刻有火光涌動，還有坍塌的墻壁，以及時不時發出的響聲，顯然里面似乎正在經歷一場惡斗。

    忽然間，圣女祠中，居然有笛聲傳出，司徒瀾側耳一聽，竟然是伏魔曲？！

    立刻提氣強行穿過結界，飛躍進圣女祠。

    便看到雙目赤紅的夏幕，渾身散發著冷艷逼人的魔氣，正在與司徒晚空打斗中。

    而不遠處走廊的地上，居然躺著全身浴血，面色蒼白的唐燚。看慣了那個男人總是春風得意般虛偽的笑容，乍一眼再看到眼前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司徒瀾忍不住蹙眉。

    夏幕何曾是司徒晚空的對手，兩個人的靈力原本是云泥之別。但此時，司徒晚空居然處于劣勢了，顯然也快不敵。

    在夏幕瘋狂的攻擊中，只能一邊躲避，一邊吹奏著并不平穩的伏魔曲。

    司徒瀾揮出一道靈力流，強行將纏斗在一起的兩人女人分開。

    夏幕被迫轉身，卻在看見司徒瀾的一剎那愣住，停在了原地。就是這電光火石間，司徒瀾一躍而起，將夏幕一把抱住，狠狠壓在了地上，禁錮在自己身下。

    “醒醒！快醒醒！”司徒瀾極其難得這般失態地俯在夏幕耳旁低吼道。

    果然，夏幕的雙目中，竟然開始出現雙瞳，表明她現在掙扎得非常厲害。司徒瀾便不斷將自己的靈流注入夏幕的天靈蓋，可這次卻見效甚緩。

    “阿瀾，她已經拿走了阿燚的通心鏡。此時……此時怕是離入魔真的不遠了！”司徒晚空扶起地上唐燚，快速為他療傷。

    通心鏡已被唐燚煉化，剛才夏幕強行拿走，幾乎等于是掏了唐燚的心。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正在與唐燚商討如何找到白安南的時候，夏幕忽然走了進來。

    自己布下的結界對夏幕向來沒什么影響，她是知道的。但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空氣中居然出現了大量箭矢直朝自己與唐燚射來。

    折空弩的力量不容人小覷，唐燚不加思索地便擋在了司徒晚空的身前。那折空弩本就是破除結界的法器，因此，唐燚便是如此這般硬生生地幾乎被射成刺猬。

    而就在下一刻，被重傷的唐燚和還沒來得及還手的司徒晚空，被夏幕再次用靈力揮掌打得雙雙倒地。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強大力量，司徒晚空便眼睜睜看著夏幕將唐燚摁在地上，干凈快速剖開了他的胸腔。唐燚體內的通心鏡便像是會認主一般，迫不急待地鉆進了夏幕的身體里。

    一切都來得太快……

    司徒瀾一怔，卻不言語，只是加快注入靈力的速度。

    “住手吧！阿瀾！不值得的，你把靈力都給了她，也不一定能助她壓下魔種的！”司徒晚空雖然見唐燚這般，是心如刀絞，強忍著眼淚。

    但那邊的司徒瀾又像瘋了一般，拼命把自己的純粹靈力渡給夏幕。再這樣下去，夏幕會不會清醒過來她不知道，但司徒瀾一定會枯歇的。

    但司徒瀾根本不聽，即便額頭已經有細細的汗珠開始滲出。

    “住手！殺了她，在她徹底入魔前殺了她！才能一了百了！”司徒晚空再也看不下去，狠狠推開司徒瀾。

    男人被強行中止靈力的流動反噬，一時猝不及防一口鮮血噴出，同時，夏幕也重新栽倒在地。

    “不要！”司徒瀾也幾乎處在崩潰邊緣一般拉對她，與司徒晚空對峙起來。

    “司徒晚空，又是你！你為什么要處處和我作對！”倒在地上的夏幕趁機飛快地又直立起來，赤紅雙眼吼道。

    “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被你一個人占盡了。憑什么？！為什么你是所有人的寵兒，而我，卻是一無所有，只能任人宰割。既然你是我，我是你，所以，這世上只有一個圣女就足夠了！”

    司徒晚空沒想到夏幕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沒錯！眼前這個女人確實是因自己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而且，她身體里的靈魂也確實是自己那另一半的。

    思及此，手中的長安已幻化成了長生，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沒錯！你是我！我是你！所以，只要我死了，你一樣活不了！”

    “哈哈哈……你試試！”

    話音剛落，司徒晚空便覺得耳邊一涼，長生居然脫手飛出，且在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司徒晚空，你覺得就憑現在的你，是想死就能死的嗎？！”說罷，一道似天羅地網的紅色血光從夏幕掌中飛出，將司徒晚空包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正在夏幕一步一步逼近已被制住的司徒晚空之時，忽然后背一陣巨痛傳來，瞪著通紅的眼睛轉身，便看到司徒瀾提著他的雪濟，站在自己身后。顯然，剛才，他對自己出過手。

    “你還是要殺我了是嗎？”女人的聲音忽然就從剛才的高亢中沉落了下來，甚至帶著沙啞問道。

    “夏幕，你快醒過來！”

    “司徒瀾，我沒有比此刻更清醒的了。遇見你之前，我雖然過得不好，可我也從來沒有領略過生死，還有這甚至超越生死般的痛。是你把我逼上絕路的，是你們！！！把我當成過河橋、當成棋子、當成替身！憑什么？只因為我是最弱的那一個嗎？！那現在，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強！哈哈哈哈哈……”紅色的淚珠如泣血一般從夏幕的眼角溢出、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