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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腳步一頓,俯首在周凝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看著她臉上浮出的懼怕,稍稍妥了心。 寧修瑾將周凝看的死緊,她想著男人那句威脅,絲毫不敢在男人眼皮底下向他人求救。而且看醫生對寧修瑾的熱絡勁,肯定是熟識的,她只能閉口沉默著。 好歹不過虛驚一場,周凝被男人重新帶回別墅,休養一周之后,被他帶上了行往海外的中型客船。 周凝想寧修瑾還真是神通廣大,不知是用了何種手段,竟可以將不明身份的她帶上船。但這并不是她關心的范圍,她關心的是……漂亮的眼眸一瞇。 “過來吃飯。”寧修瑾將餐盤放到桌子上,將周凝要吃的安胎藥整理好后,走到床邊伸手去扶她。 “不想吃。”周凝冷淡地說道。 “不行,會餓著肚子里的寶寶。”寧修瑾隔著衣料撫摸上她圓滾滾的肚子,他注視著周凝,細長的鳳眸里流動著向往和期待。 “明天午時下船,凝凝今晚好好睡一覺,老師明天帶凝凝去我們新的家。” “我們的家。”他語氣鄭重地重復一遍。 寧修瑾的期待在當天夜晚,破碎成灰。 月上中天,盛滿了銀光的海面波動起伏,波光粼粼地像是銀色蠶絲織成的上好綢緞。海風冷涼,甲板潮濕,周凝秀麗絲滑的長發被海風吹得散亂地在空中飄飛,她坐在高高的鐵圍欄上,一條腿橫跨出去懸在海面上,整個人像落葉般搖搖欲墜。 焦急趕過來尋人的寧修瑾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他雙腿發軟地打著顫,步履維艱地朝周凝走去。 “凝凝。”他聽見自己因害怕而抖動的嗓音,“快下來,不要……” “寧修瑾。”周凝打斷他的話,她抬手勾了一縷翻飛的長發在耳后,嬌艷的容顏浸了三分月色后愈發色轉皎然。女人線條優美的眼角上揚著,迤邐中透著一抹解脫的釋然, “我要走了。”周凝開口,聲音在咸涼海風里有些喑啞,細長的兩條胳膊在空中平伸著,上半身往后仰,只要襲來一個海浪就能把她打進海里。 “不要,不要……”寧修瑾酸軟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生生跪了下去,他哀求的模樣卑微的可憐,“我放你回去,回你父母的家,先下來好不好……” 他從未這般卑微過,母親死時沒有,被父親拋棄時沒有。 “只要你下來,我就去自首。所以凝凝……下來吧……”男人的語調里含著痛苦的哽咽,他眼也不敢眨,只怕再一睜眼,她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你不要因為我這樣的人去死,求你、求你……” 周凝倏然笑了,接著她開始沉默,片刻后忽然出聲:“你自首又如何?綁架罪罪不至死,難道等你出獄后又來同我糾纏。” “不會的,不會的……”寧修瑾雙腿松軟無力,只能膝蓋向前挪騰著接近周凝,臟污的甲板蹭濕了褲管。 他雙臂向上朝周凝張開,一面想要在女人跳回甲板時接住她,一面不管不顧地說出潛藏了很久的秘密。 “十八歲那年,我雇人撞死了繼母和幼弟,暗地里將父親公司的商業機密泄露給競爭對手,導致他因為公司破產而精神失常。” “凝凝你看,我身上罪孽繁多,加在一起足夠被判死刑。”寧修瑾滿懷巨大的悲愴,看著半個身子懸在半空的女人,精神崩潰地幾乎渙散。 寧修瑾驀然想起年少讀過的一段話。 樓下一個男人病得要死,那間壁的一家唱著留聲機;對面是弄孩子。樓上有兩人狂笑;還有打牌聲。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著她死去的母親。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人類的悲歡,實則并不相通。 他一直將這句話奉為圭臬,然而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周凝在囚禁之中的悲愴與絕望,她現在寧愿葬身大海也不愿再與他糾纏的死志。當初他施予她的痛苦,如今數倍反噬回來,讓寧修瑾心痛地幾欲落淚。 直到周凝重新踏回甲板上時,寧修瑾才真真切切地感覺自己是活著的。他搖搖晃晃地起身,手還沒觸碰到周凝的衣襟,背后猛然襲來的兩股力道將他撲倒在地,身體被壓制得動彈不得,然后是手銬閉合的脆響。 “不必去自首了,你的話現在就可以跟警察說。”周凝的聲音冷冷淡淡,她垂眼看著被便衣壓倒在地的青年,呼吸一窒,不愿去深究心里彌漫著的那股怪異。 故事二:遇見撒旦20 完 一直心驚膽戰躲在暗處的周母在寧修瑾被制伏的一瞬,立馬沖上前抱緊面色蒼白的女兒,確定她安好之后,又轉身沖上前狠狠扇了男人一記耳光,尖銳的指甲刮過在男人臉上留下鮮目的紅痕。 寧修瑾任由這個情緒瘋狂淚流滿面的婦女推搡抓打,不為所動。 他模樣狼狽地被狹制著,神情很平靜,他的目光掠過眾人落到周凝身上,語氣欣然,口中反復重復:“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們之間,第一步就錯了,所以,無論后來他再怎樣繞路走也回不到正軌。這一切過程中的怨憎、折磨、好奇與心生愛慕……都是宿命……既然周凝在他身邊永生不得安穩,那還不如放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