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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昭連忙道謝,“謝謝您。” 吉爾夫人收回目光,把烙餅吃完,這才洗干凈手,“這老頭就是這樣,傲嬌得很。” 俞昭笑笑沒有說話。她很喜歡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她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對待感情也極其寡淡。這是她第一次見證了說好要白頭的愛情。 “今天想畫什么?”吉爾夫人系上圍裙。年紀雖然大了,但她還是喜歡穿那些華麗的裙子。這顏料不好洗,她總是得穿上圍裙。 俞昭想了想,腦海里又閃過溫南嶼說的。他喜歡花,喜歡明亮陽光的東西。 她想畫一幅向著光生長的畫。 即便溫南嶼碰不到花,俞昭也想盡自己所能,讓他接觸到明亮和陽光。 云朵和花對于俞昭來說,都是比較難畫的。她本來就是初學,對于顏色的掌控,還有下筆的輕重都是靠感覺來的。經常是練一個下午,才堪堪有了點氣色。 最后用白色和黃色把細節處提亮,俞昭才松了一口氣。畫畫久了,她的腰板都酸痛得厲害。 “這幅畫不錯。”吉爾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顏色暈染得雖然有些不均勻,在細節的花草上面也顯得粗糙。但是總體來說,已經達到了初學者的標準。 俞昭站起身來,往后退了兩步。近看是有瑕疵的,但是退了兩步,距離稍遠的時候,卻很好看。運用了大量的天空淺藍色與白云相結合,花朵于邊緣生長而起,向陽生長,明媚而亮眼。 她想把這幅畫送給溫南嶼。 拿手機搜索了一下詞匯,俞昭有些不好意思地詢問吉爾夫人,“吉爾奶奶,我想把這幅畫給裝裱起來。” “可以啊。”吉爾夫人也甚是滿意,沖她笑了一下,“正好我過兩天要去買一些畫框,到時候我讓伯特一起裝裱起來。” 俞昭連忙道謝。 吉爾夫人替她把畫收好,蒼老的手指劃過上面干涸的顏料,“是想送給溫醫生吧?” “嗯。”俞昭眼睛亮亮的,“雖然畫得不是很好。” “這份心意在就夠了。”吉爾夫人笑著道。她年歲大了,遇見的人和事多了,大多時候,都比這些年輕人看得清楚。 這啊,也算是一段緣分。 溫南嶼是在下午回來的,穿著一件很簡單的格子外套,手邊還拖著登機箱。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好,唇色白得近乎透明,額前還有密密麻麻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因為一路奔波還是其它的原因。 “溫先生回來了?”沈姨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那我現在去做晚飯,溫先生上樓洗個澡就能下來吃了。” “我不吃了。”他的聲音有些啞,聽上去疲倦得很。 沈姨一怔,也立馬反應過來,“那行,坐飛機也累了,先好好睡一覺,想吃隨時喊沈姨。” 溫南嶼便不再過多說什么,上了樓,消失在俞昭的面前。 他好像都沒看自己一眼。 沈姨又重新坐回沙發,輕輕地嘆息一聲,“溫先生每次從國內回來,心情都不怎么好。估計這次,又得睡大半天了。” 俞昭一向尊重別人的隱私,不該過問的也不會去過問什么。可是唯獨在溫南嶼面前,她想要去了解。“沈姨,溫醫生在國內……” “那都是溫先生之前的事情了。我是在這邊才認識溫先生的,這溫先生的家事,我還真不太了解。”沈姨說來也煩惱,畢竟和溫南嶼認識了那么久,多少也把他當成半個孩子來看待,這肯定是在意的。 “不過,昭昭實在擔心的話,你可以問問許老先生。”沈姨道,拍了拍俞昭的手,“沈姨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溫先生這人,看上去溫柔又禮貌,實際上啊,不知道藏著多少傷心事。” 是啊。明明自己也失眠,卻還是照顧著她的心情。 俞昭的情緒也因此低落了不少,晚上聊天的時候,連唐滿都能察覺出來。 “昭昭,你怎么不開心?”唐滿那頭還沒放學,趁著自習課的時間跑到了cao場上和她視頻。 俞昭想了想,不知道該怎么說,“滿滿,我最近很在意一個人,他不開心我就覺得心里堵堵的。” “溫醫生?” 俞昭輕咳了兩聲,“那么明顯?” “當然啦。以前我們的話題就是天南地北各種聊,最近你倒是經常提起這個溫醫生了。難不成……這就是老男人的魅力?”唐滿嘿嘿一笑,靠在樹下看著籃球場上的少年,“昭昭,咱們學校那么多小鮮rou你都沒看上,結果現在看上了一個老男人?” 她……看上了溫醫生? 俞昭下意識地辯解,“我只是把他當成親人。” “是嗎?”唐滿輕輕地哼了一聲,“你不是有個哥哥嗎?對比一下你對他們兩個的感情咯。” 對比不了,相處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越想心越亂,俞昭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洗漱上了床,卻怎么都睡不著。 她可能是太缺溫柔對待了,所以在遇到溫南嶼的時候,才會有別樣的感情。這應該……不是喜歡。 少女懷心事總是徹夜難眠,俞昭活了十六年,剛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卻又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俞昭偏頭看著窗外的夜空。忽而狂風大作,樹枝隨風擺動。今天看天氣預報說,夜里,將會有一場大雨。 也不知道怎么的,神使鬼差的,俞昭起了身。她也沒拿上拐杖,慢慢地移動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