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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做不成這樣的事,是她的心軟和愛害了他。 “噓,來幫你量體溫了……你不用動,接著睡,接著睡。” 朦朦朧朧里,京余感到體溫槍小心地探進她的右耳里,金屬頭輕微的冰涼。沒過多久滴一聲提示,體溫槍又走了。 “唉……還是有點燒呢。” 白疏的聲音如被鬼影森林中的迷霧阻隔,遙遠又渺茫,而京余站在森林的另一頭困頓而不得出。 偶爾,她在午夜夢醒之間也會十分困惑,為什么在露陰癖、陳子靖事件還有偷電腦的三場戰役中自己可以如此果決堅毅,恨就是恨,愛就是愛。 也許她堅信自己永遠站在正義的一邊,無畏和沖動帶給她力量。但在林薇面前卻時常感到自身有多么虛弱,多么的不自信,她到底是無法將心理學當成一件武器。 如此想來,京余忽而發現她愛心理學與愛菲利普是一樣的。 豁出性命、感情用事、為了心理學可以燃燒自己,去蹦迪撩漢、去電梯實驗,放棄一切娛樂整天閱讀文獻,隨身攜帶三種不同功能的眼藥水。她不懂流行文化,不會刷劇,與同齡女生聊起天來就發現自己 low 穿馬里亞納海溝。甘之如飴地被冠上與世隔絕的女博士名頭,寒窗苦讀,唯與心理學日夜廝守。 如果把心理學比做一位女神,那她就是個一往情深的舔狗,怎么舍得讓女神的神圣光芒有絲毫蒙羞。自然是比不得林薇,呼來喝去,輾轉騰挪。 所以四面楚歌是京余應得的,從菲利普到心理學,她都愛的過于理想化。 但心理學到底不是人,學術是不會痛的。但菲利普會,她深愛的這個傻大個會。 如今作為戰敗者,她只能求林薇不要cao縱菲利普。 她想求她哪怕要cao縱也請隱秘一些,溫柔一些。京余已經輸了,認輸了。她想怎么樣處理她這個殘兵敗將都好,只是求求她,對他好一些吧。 京余只希望他能夠快樂,永遠樂呵呵傻乎乎的。她的痛苦、嫉妒、絕望、不舍,就被潛意識壓縮到夢里去,作為一個舔狗的奢侈,至少還能夠在夢里偷偷地發泄一下。 最高級的舔狗之愛是不占有,是看著他與別人成雙成對漸行漸遠的背影,自己在陰影里做西子捧心。有熱愛的科研者是這樣,哪怕這個重大發現和我并沒有半毛錢關系,但科學的認知進步了,他們就齊唱贊歌默默祝福。 京余決定將對菲利普的愛也變得像學術者之愛一些。這樣當他決定離去,不再需要她,不再需要保護時,她才不會如此痛苦。 她似乎感到自己哭了,似乎剛剛嘴里說了許多胡話。 此時白疏給她貼冰敷貼來了,很快一絲清涼自皮膚直鉆入大腦。 京余乘著這股涼意,意識逐漸模糊。 遠方,鬼影森林霧氣重新盤結…… 梅麗珊卓手持匕首,走向牧羊女身邊。 她粗俗、丑陋、虎背熊腰,令她無由來地生出一陣陣厭惡,就連她的影子都令她厭惡。 梅麗珊卓把龍晶匕首高高揚起,對準她毫無防備的身影。 過了很久很久,又或是白駒過隙的輕巧一躍。 時間凝聚于此刻。 牧羊女轉身,看見梅麗珊卓手中捧著一顆紅寶石站在她眼前。 “照顧好他。” 她面無表情。 夜色匆忙,她徑直離去。 帶著那柄樸素無飾的龍晶匕首離去。 第160章 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 叮 電梯門開了,白疏雙手抱胸面若冰霜,喬棟反而在餐桌另一邊朝他友好地打了聲招呼。 “來啦?” 菲利普點點頭,對這房子男女主人天差地別地態度有些踟躕。 “謝謝你們允許我進來。” 白疏瞪他,喬棟笑笑。 “沒事兒,年輕人還是應該把話說開……去看看小京余嗎?” 男主人走過來推了推一臉不滿的女主人,女主人一甩頭發蹬蹬蹬上樓。兩個人夾緊尾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后。 來到緊閉的客房前,白疏讓他們倆在這里等著,自己先做賊似地把門推開一個還不滿三十度的弧形,伸著脖子探頭進去看了一眼。 “在睡覺。” 她把門虛掩上,虎起臉來壓低嗓音給菲利普立規矩。 “我覺得她不一定想見到你,你先給我保證不會吵醒她!” “我保證!”菲利普恨不得原地發個毒誓,什么基督教的“上帝見證判入地獄”,道教的“天打五雷轟”,只要讓他見上京余一面,款式任選。 正待他要義正詞嚴地詛咒自己,男主人忽而問了女主人一個他沒太理解的問題, “‘菲爾’還在里面嗎?” 女主人點點頭。 “里面還有別的人?” 菲爾?菲爾是誰,為什么這個名字聽起來像一個男人的名字?為什么京余睡覺的地方會有一個男人在里面? 菲利普陷入短暫地混亂之中,喬棟回過頭來撇了他一眼,慢吞吞開口。 “……你先別激動,我倒覺得應該是你做好一些準備。”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又和他開了個玩笑,反正被白疏一眼瞪去,男主人識趣地趕緊閉嘴。 于是門開了,時隔整整一個星期又十三個小時,菲利普終于見到了京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