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騙自己，一直騙下去。”

    “但你要是說了?！甭饭翘蛄颂虮涞墓趋溃蝗环怕暣笮ζ饋恚肮阋钦f了！你真是全世界最愚不可及的仿生人！我簡直要以你為恥了！”

    “貝拉米！”他拍打在黑色的屏障上，仿佛要破開堅不可摧的隔閡，撕心裂肺地吼，像是詛咒，“我等著那一天！”

    “等著你認清自己位置的那一天！等著你白日夢醒的那一天！”

    “我告訴你！我永遠等著！等著你自以為被人類接納，卻被現(xiàn)實狠狠打臉的那一天！”

    “那一天你才知道！你和我一樣，和所有仿生人一樣！身體里流動的不是血！胸口沒有心！”

    “你會后悔的！你記住！”

    懸浮艇停了。

    第73章

    海風工業(yè)區(qū)離仿察局并不遠，宋颯跟著索婭和安德里赫走了十幾分鐘也到了。

    還是熟悉的獨棟小樓，兩層加一個空曠的天臺，宋颯熟門熟路的來到地下臨時牢獄，全灰色的墻壁看起來壓抑而沉悶。

    路骨被關(guān)進了B03.

    當初科斯銷毀前用過的單間。

    貝拉米在隔壁B04等著他們，她沒開燈，一個人坐在寂靜地黑暗中，宋颯推門進入的時候，只見她安靜地坐在桌角，雙膝并攏，腰背挺直，頭發(fā)絲靜靜地垂下，鏡面般的眼睛反射出外面的光。

    理智上宋颯知道貝拉米最多也就等了十分鐘。

    可那一刻他莫名覺得貝拉米獨自待了很久很久，久到連眼神都變了。

    “我餓了！”宋颯嘻嘻一笑，拽著椅子先自顧自坐下，敲了敲貝拉米面前的桌子，“我能申請搞點吃的嗎？我快餓死過去了！哇你們能不能體恤一樣現(xiàn)場唯一一個需要吃飯的人?！?/br>
    宋颯的胃配合地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音。

    貝拉米眼皮跳了跳，驚訝混合著無可奈何，冰冷的眼神柔軟了一些，又好像變回了平時和他相處的那個人：“沒有，你忍一會?！?/br>
    “嘶……好吧?！彼物S“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揉了揉她的頭，“那你去審吧局長，注意安全。”

    貝拉米心里嘆了口氣，注意安全什么的……

    全世界只有宋颯會跟她說了。

    *

    路骨還沒來得及被銬起來，但就算是臨時牢獄也依然密不透風，整個仿察局看似是個不起眼的文職辦公樓，其實固若金湯。

    他沒可能會逃掉。

    貝拉米推開門，識別通過。

    B03里頂光大亮。

    隔壁的全息投影同時亮起，宋颯挪動了個角度，趴在桌上看著局長大人纖毫畢現(xiàn)的小臉。

    “有什么要告訴她的，你可以跟我說嗷?！彼鲖I溫馨提醒。

    “能推出路骨就是瓦片，其實已經(jīng)沒有謎團了。”宋颯悶悶地撐著頭，“唯一難辦的只有他的同伙而已，我們目前毫無線索，只能等路骨坦白?！?/br>
    “路骨那么恨人類，”索婭回想了一下，“應該愿意死前多拖一個人下水。”

    “其實不一定……”宋颯嘆了口氣，手指焦躁地敲了敲桌子：

    “所以我才擔心你們局長大人。”

    B03.

    路骨面前放著他破爛的腳，抬起頭，脖子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讓人牙酸，他眼珠子滾動了一下，聚焦在貝拉米身上，咧開嘴。

    “路骨，”貝拉米徑直走過來，開門見山，“你用了JOY，是么？你的JOY 是從科斯那里購買的么？你的基本法則已經(jīng)被破壞了是么？”

    “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的，不是么？”路骨怪笑了一聲，頹廢地靠在墻上，“那還問什么呢？”

    貝拉米站定在他面前：“破壞基本法則以后，你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了自由，于是設(shè)法謀害了溫酒和艾麗，挖掉他們的關(guān)節(jié)，在黑市上銷售，謀取高額利潤，都是你做的么？”

    路骨歪著頭看她，牙齒摩擦發(fā)出可怕的喳喳聲。

    “你本應在7月5日銷毀，離開廠的時間是6月27號，離開以后立刻將其中一枚戒指轉(zhuǎn)手賣給四葉酒店，然后剝?nèi)プ约旱耐馄?，砍掉耳朵，毀壞耳夾，假扮成新身份‘瓦片’。

    “7月3日在垃圾箱里出現(xiàn)第一次殘骸，7月4日在海濱浴場發(fā)現(xiàn)第二次殘骸，處理完尸體以后你潛入蜂巢底層，直到7月10日發(fā)現(xiàn)我介入了調(diào)查，于是設(shè)計想殺了我。

    “失敗以后你重新銷聲匿跡，直到留下的通訊方式收到通知，有人愿意高價收購你的第二枚戒指……你的錢都花在了JOY上，因此冒著風險也要完成最后一筆交易?！?/br>
    “可惜，”貝拉米淡淡道，“聯(lián)系你的人是我，要買戒指的也是我?！?/br>
    “你這不是都很清楚么？你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路骨站起來，他就算剝光了皮，也比貝拉米要高一個頭，居高臨下地咆哮，“殺我??！來??！不要假惺惺地說空話了！我聽膩了！”

    “我并不想殺了你?！必惱准y絲不動，抬眼看他，“是你自作自受。”

    “我自作自受？”路骨冷笑一聲，“科斯呢？死了吧？就死在這里吧？它也是自作自受？嗯？大家都是自作自受？”

    路骨猛地出手突擊向她的脖頸，貝拉米面無表情，反手精準地抓住他的手腕，嘭的摁在了墻上，青色的電流從墻面上飛濺而起，路骨厲聲慘叫！

    貝拉米松了手：“是。以及我不建議你跟我動手，這是我的地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