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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米渾身顫抖了一下,靜靜地站起身,低聲喚果兒。 【局長,】稻子突然釋然地笑了。 為什么非要勉強(qiáng)對方做痛苦的事情呢?為什么一定要留一個人獨(dú)活呢? 【我們想死在一起。】 第66章 貝拉米松開了宋颯的手。 宋颯悲傷地抬頭看她,好像預(yù)料到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就像注定流動的水,無法阻止,無法回頭。 她從他身前跑了過去,輕快地像是涉水的黑鹿,黑色的裙擺在瑩白的小腿上翻飛。 沒有人注意到她,站立的人們視線聚焦在看臺上扭打的金屬上,只有旁邊的韓藝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小貝貝。 她在沒有光的地方奔跑,仿佛和黑暗融為一體,又好像要破開黑暗。 一個黑衣人注意到身后的動靜,敏銳地轉(zhuǎn)身端槍。 他沒有看清是誰跑過來了,只好像看到一雙冰冷的眸子從眼前閃過。 下一刻他試圖扣動扳機(jī),但身影比他更快,像是一個沒有重量的影子,高躍起來翻過他的肩頭,黑色的風(fēng)吹過。 槍從他手里被奪走,以無法抗拒的絕對力量。 “站住!”他高喝,更多的黑衣注意到異動。 貝拉米搶過槍,密集的紅點(diǎn)交錯在她的腳下,她猛地下蹲發(fā)力,以難以置信的彈跳力原地躍起,單手一撐離地六七米高的平臺邊緣,倒翻而上。 纖細(xì)的小腿在綻開的裙擺間一閃而沒。 “那個女孩是誰!”有人問。 “是剛剛打架的兩人身邊的那個女生!”有人認(rèn)出了她。 所有的視線聚集,無計可施的黑衣人命令平臺落下,緩緩下落的平臺沒有影響貝拉米的行走,也沒有影響死死纏繞住彼此的稻子和果兒。 貝拉米走得很靜,又走得很快。 她反手抓著槍,過長的槍身超過頭頂,看起來和她不成比例,像是小孩子搶了大人的武器。 全場沸騰起來,有人說快保護(hù)那個女孩,不要被機(jī)器人傷到了,有人問她怎么上到懸浮在空中的平臺上的,有人質(zhì)疑她手里的槍應(yīng)該屬于莽爺?shù)能妶F(tuán),有人暴怒說她賭輸了想干擾比賽…… “她要做什么?!”韓藝在震耳欲聾的嘈雜聲中大吼著問宋颯,“他媽你那個女人要干什么?她不要命了嗎?!” 稻子和果兒發(fā)出人耳難以承受的巨大分貝的嚎叫,一個低沉一個高亢,像是野獸咬死了敵人的喉嚨,張開血盆大口發(fā)出震懾的咆哮。 稻子的手臂進(jìn)一步分裂成細(xì)長的鎖鏈,一圈一圈地收束,仿佛要勒進(jìn)果兒的身體中,果兒用盡所有的力氣抱住了他的身體,渾濁的顯示屏相抵,身軀在共鳴的噪音中轟然震動,彼此的眼睛安靜如水。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在搏命,只有貝拉米聽見他們在說愛。 在最后的時間,把它們從來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感情,像是火炮一樣密集地轟炸出來,不在乎即將破損的發(fā)聲部,也不在乎彼此傷痕累累撐到極限的身體。 他們活著的時候卑微如塵埃,死的時候卻在人類的注視中轟轟烈烈。 黑衣人終于夠到了平臺的邊緣,紛紛攀爬上來,無數(shù)支黑色的槍桿橫起,筆直地對準(zhǔn)貝拉米。 “放下槍!” “舉起手來!” 貝拉米沒有回頭,黑衣人的包圍圈逐漸縮緊,她一直拖到了最后一刻。 槍口低垂,貝拉米靜靜地立著,黑色的裙擺搖曳。 一個黑衣人沖上來要奪走她的槍,另一個撲上來想抓住她的肩膀。 貝拉米動了,好像一直只是在等這個瞬間,沒有猶豫,干凈利落。 她抬起槍,瞄準(zhǔn),扣動扳機(jī),沒有任何人來得及阻止。 冰冷的槍身貼近白皙的下頜,有一滴淚水滑落,在槍身上撞得粉碎。 鮮紅的光束轟然發(fā)射。 熾熱的光線洞穿稻子和果兒的身體,精準(zhǔn)地穿過兩個核心電路,在平臺上灼燒出焦黑的圓斑。 鋼鐵在貫穿的洞附近融化,又飛快地凝固,液化的赤紅的金屬彼此交融,震耳欲聾的嘶吼戛然而止,寂靜中,果兒的身體和稻子的再也分不出邊界。 到最后也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對不起。”貝拉米手里的槍落在地上。 對不起,她是個沒用的局長。 她救不了他們,也救不了自己。 【謝謝。】 【謝謝。】 時間好像回到了那個下午,隔著百葉窗他們對視,果兒說你好你好我們認(rèn)識一下嗎,我叫果兒,我喜歡小鳥和星星和太陽和歌。 稻子說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我喜歡什么。 果兒說沒關(guān)系,我可以陪你找。 是啊,找到了。 找到你了。 撲上來的黑衣人抓住了貝拉米,兇狠地掰住她的肩膀。 一個飛速地從地上奪回了槍,另一個緊緊束住她的雙手到背后,用大力將她摁倒,皮靴踹在她的膝窩,貝拉米順從地跪下。 另外幾個黑衣人持槍確認(rèn)果兒和稻子雙雙損毀,光屏的比分永遠(yuǎn)固定在了0:0。 他們都輸了。他們都贏了。 混亂中身后的黑衣人抓住了她的帽子,強(qiáng)迫她抬頭。 沒有人能徒手跳上那么高的平臺,沒有人能從前武裝部隊的手里輕而易舉的奪走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