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第四種可能，”宋颯錘手心，“我想到解決辦法了！”

    “哦？”安德里赫問。

    宋颯飛快地敲了幾下腕表，然后安靜地等了一瞬，然后驕傲地舉起來給安德里赫和索婭看，神采飛揚：“瞧瞧！”

    上面只有短短兩行字。

    宋颯：我們就當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吧。

    貝拉米：可以。

    “……”索婭卡殼：“就……就這？”

    安德里赫輕哼了一聲，薄薄的嘴唇勾起，少見地笑了：“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法？”

    意料之外的輕巧利落，意料之中的不謀而合。

    很貝拉米，也很宋颯。

    宋颯豎起大拇指，眼睛極亮：“完事！”

    安德里赫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無法控制，無法預測，也無法判斷的范圍外悄無聲息地生長，肆意得像是宋颯逆風的笑容，燦爛得像是此刻七月正午的陽光。

    他從來都沒有看好過這兩個人，貝拉米有些受出廠年限制約的天真，而宋颯只是無數(shù)人類口是心非朝三暮四大軍中的一員。

    但安德里赫看到那短短兩句話的一瞬，突然好像被擊中了一樣釋懷了。

    倒也不賴，他想，難得片刻對人類放下了警惕和敵意。

    至少這一刻，好像沒有仿生人和人的區(qū)別，沒那么多生死壓在肩上。

    只有莫名的篤定……篤定這個夏天相遇的小小而短暫的緣分，會拉長到歲月盡頭。

    *

    仿察局議事間，空曠的房間中間擺了簡單的桌椅，宋颯坐在一邊，仿察局三人坐在另一邊，墻壁上淺藍色的紋路映照在幾人的臉上，宛如波光。

    貝拉米：“高袁已經(jīng)被調(diào)到淮城的監(jiān)獄準備二審，我們目前只能接觸到他的仿生人科斯。”

    宋颯手指下意識地敲著桌子：“科斯現(xiàn)在在哪？”

    貝拉米：“科斯就在地下，仿察局的地下二層，配有專門臨時關(guān)押仿生人和機器人的單間，實際上我們已經(jīng)反復審問過，但科斯咬死了它什么都不知道，還說它被高袁出賣了。”

    “被主人出賣了？”宋颯挑眉。

    “當時高袁讓科斯乘坐懸浮艇向反方向引走執(zhí)行員，想借機逃脫，所以確實是想讓自己的仿生人頂包。”

    “科斯確實不知情么？”

    “已經(jīng)確認高袁不再是科斯的主人，所以科斯理論上會說實話，但是實際上既然高袁已經(jīng)放棄了他，不排除可能他已經(jīng)受到損壞了，那樣他的證詞將不再可信。”

    “涂鴉密碼呢？”

    “密碼在高袁私有的地下室里找到，昨晚我們已經(jīng)全部解碼完畢，所有網(wǎng)站上的內(nèi)容完全被銷毀。”

    “高袁對這事怎么說？”

    “關(guān)于涂鴉是密碼的信息我們已經(jīng)告知了偵查局執(zhí)行員，會作為證據(jù)納入二審的考慮因素，但是二審還沒開庭。”

    “唔……”宋颯撐著頭，暫時陷入了沉默。

    【真厲害啊！】索婭感慨。

    【你是說他們整理思路的過程很厲害？】安德里赫問，【我不覺得到目前為止有什么厲害的地方。】

    【不，我是說他們居然真的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索婭笑嘻嘻地看著兩個“正經(jīng)人”，一個一貫面無表情，另一個則正襟危坐半句不離案子，你一句我一句有來有往，【真應該給他們一人頒一個小金人。】

    【……】

    宋颯雖然平時都沒個正形，但偶爾正經(jīng)起來卻莫名有種讓人另眼相看的氣場。

    他只是懶散而放松地坐在凳子上，四肢都舒展開，好像只是隨口閑聊，但不茍言笑的時候籠著一層嚴肅而專注的氣質(zhì)，淺焦糖色的眸子映著淡藍色的微光，奇異的顏色讓人摸不清他的情緒。

    于是其他人都沒有開口打斷他思考。

    宋颯終于又抬眼，這次卻是看向安德里赫：“關(guān)于那個網(wǎng)站，信息越多越好，你都知道些什么？”

    安德里赫略微意外地推了推眼鏡，宋颯徑直問他，顯然已經(jīng)看出他就是負責技術(shù)專攻的黑客，也沒必要遮掩著：“雖然具體內(nèi)容并不明了，不過有些奇怪的特征，第一是單次使用，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斷定這是只會被瀏覽一次的網(wǎng)頁，用后即焚。

    “第二是高隱蔽性，很難被追查，排除了誤入的可能性，與其他網(wǎng)站完全隔絕，基本可以確定是封閉性的網(wǎng)頁，像是一個個漂浮在水上的孤立的島嶼。

    “第三是隨機性，從目前我們解碼出的網(wǎng)站可以看出地址是隨機變化的，找不出任何規(guī)律性，應該是利用wonderland隨機生成的跳躍性點狀域名。

    “最后是網(wǎng)站的容量其實并不大，從痕跡輪廓看最多信息不超過1G。”

    安德里赫說完了，宋颯一直垂眸聽著，指尖把玩著腕表，把表面轉(zhuǎn)得飛起，快得只留下一團黑色銀光的影子，突然啪的一聲按在桌上。

    他抬頭看著貝拉米：“我猜不出來網(wǎng)站里是什么，但科斯一定知道。”

    貝拉米淡淡道：“我也認為他知道，但是問不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送回研究所將記憶完全取出，但研究所的人并不會配合我們，他們是個科研黑洞……有缺損的仿生人送回研究所，一律再無消息。”

    “科斯什么時候會被送走？”

    “最遲下周一……就是明天。”

    “那今天必須得問出點什么。”腕表啪的一聲吸附在宋颯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