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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你。”宋颯拍拍胸脯,“你什么時候退休,我什么時候買你,怎么樣?” 貝拉米:“我很想信你,但真實的情況是30年以后你已經55歲了,有家室有妻兒有自己的機器人,把過時的我買回去并沒有用,更何況我……” 貝拉米把嘴唇抿成一條線,然后開了個玩笑,雖然臉上絲毫沒有笑意,“我貴得要死,有買我的錢能買一群家用仿生人了。” “我樂意要你。”宋颯真誠地笑笑,笑得人心頭一暖。 “還有個消息你要不要聽?”貝拉米瞥了他一眼。 宋颯:“什么消息?” “你買回去的也不是我,”貝拉米的側臉平淡無波,說出來的話卻沉重得好像凝滯在空氣中。 “我和稻子果兒不同,我是仿生人。 “家用仿生人和我的光子芯構造有些基本上的差別,他們有主人,而我沒有。要想改變這一點不是簡簡單單命令我就可以做到的,需要返廠重調。 “此外我知道的公安系統內的消息太多,需要全部洗掉……不存在局部精準敲除記憶的技術,要洗干凈只能全部洗掉。” 宋颯呼吸都停了一下。 “所以你買回去的是重新調整過大腦,而且什么都不記得的我。”貝拉米沒有看他,平淡地好像在說其他人的事。 “我比較傾向于認為那不是我了。” 宋颯看著她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小腦袋,漆黑的眼睛反射著街道兩側條狀的照明光,睫毛安靜地低垂著,突然心疼得無以復加。 “所以我希望你別買我。”貝拉米輕聲說,“我不想那樣活著,我寧可直接被銷毀。” “你這話說得我真傷心了。”宋颯皺眉,欲言又止。 “對不起。” “別道歉。” “好。” “如果不能買你,那我有什么能做的嗎?”宋颯側頭問她。 “活著,做個好人。”貝拉米說。 “我打娘胎里生下來,頭一次覺得做人挺好的,至少不會有人把我摁著去洗腦。”宋颯看著窗外。 幾座房屋掠過后一覽無余地露出深灰色的大海,潮水有規律地拍打著岸邊發出千篇一律的海浪聲,海灘上幾個人拎著小桶在玩水,救生仿生人始終在海灣盡頭警戒線處恪盡職守地看護著游客,再遠處清潔機器人已經準備下海工作了。 “你不關心下一個受害者的信息么?”貝拉米提議,“你甚至沒有問我們正在去哪里。” “我們在去哪?”宋颯察覺到貝拉米想轉換話題,便順口接道。 “帕瑟菲酒店,”貝拉米說,“位于巴別塔下面的那個。” “我知道,”宋颯瞇起眼回憶了一下那扇裝修金碧輝煌極盡奢侈恨不能掛個純金牌匾的大門,“南鑼就靠它宰客了,整個東南地區扛把子的七星級酒店。” 帕瑟菲一直都是整個沿海餐飲業的尖端,名揚海外,最開始只是一個走高精尖路線的高檔餐廳,二十年前因為一名天才少年主廚橫空出世,躋身世界一流。 “旅游城市總得有些高消費的地方,你們家店賣的東西也不算便宜。”岔開話題以后貝拉米稍稍輕松了些,甚至愿意多說兩句廢話。 “嘿!你居然還悄悄調查了我們的定價!”宋颯抗議,“我們可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的好店家!” “一根水果冰棍賣十五幣?”貝拉米頓了頓,“也虧得是景區才賣得出去。” “你怎么不說海濱浴場門票都一天三百幣呢!都花我十分之一的工資來游泳了,買根冰棍有什么!”宋颯喊冤,“而且水果都是我手工切的哦,我還得一邊切一邊表演給他們看,十五幣里有十四幣都付給了我的姿色,我可不容易吧!” “你今天就沒工作,”貝拉米指出,“今天還是周日。” “你說對了,”宋颯冷靜道,“我完了,我半路跑出來,回去要被姑姑五馬分尸,你說我還有機會切腹自盡么,臨死前我會在心里想著你的名字大喊都是你害的。” “我沒讓你跟著我。” “這么說就太無情了啊貝拉米,”宋颯忿忿道,“你應該感激在心找個機會報答我一下。” “我帶你去帕瑟菲就是你要求的,”貝拉米看了他一眼,“你到底聽不聽了?” “我聽我聽。”宋颯乖乖坐好。 “溫酒,女性仿生人,型號BPIN119,一年前也就是新紀元214年6月17日失蹤……” “等等,溫酒?!”宋颯突然想起來,“是艾麗日記里提到那個交的新朋友嗎?” 艾麗日記里提到的仿生人和機器人至少有十來個,匆匆翻閱之下宋颯居然還能記住。 “是,”貝拉米點頭,“從仿生人的數目來看在南鑼重名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艾麗提到溫酒送給她鮮味料,也符合溫酒的工作,但我目前看不出這是否和案件有聯系。” “你繼續。” “溫酒從二十年前就開始在帕瑟菲工作,根據偵查局的簡略的調查報告,她在帕瑟菲擔任荷臺*……” 宋颯皺眉:“為什么仿生人這么貴卻用來打雜?” “是,因為溫酒據報告是個殘次品,”貝拉米說,“出現過多起工作失誤,據說購買來的價格也很低,曾經在主廚幾次重要的評級測定中理解錯誤指令,所以主廚把她從廚師位趕去打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