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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嫩綠的根莖拔地而起,上面托著鮮艷漂亮的花朵或者類似菠蘿形狀的屋子,邊上開著木制的窗戶,內里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 飛行法器的頂端點綴著巨大蒲公英揚起的種子,就像是柔軟的云朵,看起來又夢幻又漂亮。 從來沒有見識過這般場景的桑葉雙眸睜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現在還處于修真界的地盤。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有一些超出了她的幻想。 而站在她身側的龍崽,則比桑葉更加沒見識。 寂川的那雙血色瞳仁里,從來都只有又冰又冷、深不見底的深淵,和一聲聲包含厭惡的驅逐。 龍族厭惡他血脈不純粹,假裝接納了他的鮫人,卻只是想拽著他的尾巴把他烤熟吃掉。 妖族精怪只將他當成棋子,行善幫助了多年的人類,卻在發現他醉酒時無意露出的龍尾時毫不猶豫的背叛了他。 一次又一次,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寂川長睫輕顫,他就那樣站在桑葉身后,瞳仁里充斥著溫暖明亮的光,那是痛苦又漫長的生命里,唯一溫暖了他的、脆弱無比的東西。 要是能一直屬于他就好了,要是永遠都呆在他身邊就好了。 影子不受控制的溢散而出,像陰郁的黑暗,在桑葉背后形成了漂亮的雙翅,像是隨時都打算將她吞沒。 寂川狹長的雙眸緊緊盯著同兩只小妖怪說話的桑葉,連一刻都不愿意離開。 “多謝你們帶路,那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寂川看著桑葉彎下腰,和兩只小妖怪道了別,看著她站起身,似乎是想要問他要不要回客房休息,卻在視線落在他臉上的時候變了表情。 沒了先前望著整片奇特植物的興奮、也沒了先前同小妖怪們交流的平和,臉上的表情反而有些不可思議。 是他剛剛做的太明顯了嗎?捏碎了墻壁果然還是太讓人懷疑。 在聽到那樣不友好的卜詞之后,桑葉并沒有什么情緒變化,是因為不在意嗎? 寂川控制不住的多想,腦海里流轉過數百個念頭,甚至已經從桑葉的表情變化腦補到了她是不是后悔救下自己了,但桑葉卻只是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掉眼淚了?”桑葉徑直抬起胳膊,掀開了寂川戴著的帷帽,語氣帶著明顯的擔憂和心疼,“是……尾巴疼了嗎?” 視線迅速模糊起來,寂川還帶著傷疤與血痕的面頰上掠過一陣風,輕飄飄的拂在他畸形的鱗片上,再讓他不知為何失去了控制的眼眶變得更加濕潤。 他第一次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對桑葉,只是那樣顯得有些呆傻的站在原地,薄唇輕顫,不發一言。 見龍崽這樣凄風苦雨,可憐萬分,桑葉除了擔心他的傷勢,心底居然還有一絲詭異的想笑。 她直覺現在的小怪物和之前的他不一樣,但具體哪里不太一樣她又說不上來。但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好的變化。 起碼,讓她感覺到,他們現在的距離比先前又近了幾分。 “我們進去吧。”桑葉說著,放下了剛掀起來的紗幔,她體貼的沒有繼續討論某條龍崽掉金豆豆的事情,只憑借直覺認為此刻的寂川也許并不想被小妖怪們看見他的樣子。 桑葉拉著某龍崽頗長的衣袖,跟在鼠餅餅和貓團團身后,腳下全是柔軟的青草和散落的花瓣,如同行在星宿花田之中。 他們的客房是一朵看起來很像藍色風鈴花的巨大的花朵,向上開在約十米高的藤蔓上。大約是感知到了桑葉等人的到來,一瓣花瓣緩緩垂下,像在歡迎他們進去。 “往上踩在藤蔓的葉子上就行啦,記得站穩,然后葉子就會biu的一下把我們彈到上面了!”鼠餅餅興奮的說著,跳到了一片不大的藤蔓葉子上。 桑葉滿臉黑線的見它被猛地甩上半空,直直落在藍色風鈴花垂下的柔軟花瓣上。 “哈哈哈!”半空之中傳來了鼠餅餅的笑聲,桑葉擔憂的看了眼身側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區別的寂川: 對她來說,這當然無所謂,但對只是普通怪物寂川來說,也許會加劇他的傷勢。 于是桑葉便在貓團團的催促聲之中,從儲物袋中掏出了真正的像吊籃一樣的東西—— 這是她以前買的一種飛行法器,比飛馬還要低上好幾個等級,至于她為什么會買這個東西,桑葉也已經不太記得了。 吊籃被打開,桑葉拉著寂川站了上去,指尖輸出靈力,吊籃便一一種均勻的速度緩緩上升,不多久,他們便來到了藍色風鈴花垂下的花瓣處。 鼠餅餅已經爬了起來,貓團團搖搖頭,也一咬牙采上藤蔓,biu的一下飛了上去,剛好掉在寂川尾巴邊上。 桑葉:“…………”她看著滿眼冒星星的貓團團,實在不理解這只傲嬌喵方才不和他們一起坐吊籃。 “喵……”貓團團光速站了起來,像模像樣的介紹了一下客房的布置,還特地強調了一下每一朵花都有使用時間,在明天日落之前他們一定要從藍色風鈴花里面出來。 當然如果快到時間了桑葉和小怪物還沒有出來,它和鼠餅餅也會來提醒。 一番介紹之后,葉子和龍崽終于住進了藍色風鈴花內部。 里面的空間比桑葉想的要大上很多,并沒有從外面看的壓迫感,進門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放著一張小桌子和一個小凳子,還有一個用竹子做的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