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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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渟的呼吸變得濃 重了許多。 他看著她這動作,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在講胡話。 他繃著額角,青筋隱隱浮現(xiàn),半晌后嗓音沙啞,問,“你會?” 姜嬈咬著嘴唇咬了半晌,最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點了點頭。 她莫名手指顫抖,半天解不開已經松了一半的小衣系扣,表情漸漸有些吃力,甩手不干了,低下頭去解他的。 低頭的時候,被解開的青絲如瀑,一層層垂下去,蓋住了她落在容渟肩上的雙手,動作里寫滿了笨拙與生疏,聲線微微顫抖卻又隱含堅定地聲辯道:“我會?!?/br> 第162章 (捉蟲) 姜嬈臉燒得腦袋都跟著糊涂了起來, 只是一邊聽著雨聲,記掛著他的腿傷,不想讓他受累, 一邊又想著她那點淺薄的學識, 連養(yǎng)身益于孕的茶都認不出來,語氣里沾上了些微惱羞成怒、不想被人看輕的賭氣。 但她空有骨氣與勇氣, 那時候小冊子拿在手里像是燙手山藥,嬤嬤來給她指點與教導,紙上談兵尚且力所不及, 何況真的付諸實踐。 姜嬈做到沒一半就認了輸,眼下情境, 她又動彈不得,眼里汩汩直冒眼淚,一想到是她自己將自己逼到了這種不上不下的境地, 她心里就氣得不行, 她只是憐惜他想疼疼他, 哪想過自己會笨手笨腳成這樣。 她從小到大只被爹娘調侃著說過懶,哪被人說過笨。 姜嬈耳邊沒聽到說她笨的聲音,只是她自覺丟臉得不行, 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笨這個字在腦子里繞著就是跑不出去, 她吸喘了兩口氣,鼻頭都紅了, 打著哭嗝敗下陣來, 眼尾睫尾沾著掛著濕漉漉的淚珠,委屈地嚶嚀著說自己不會。 容渟見不得她哭。 最見不得的就是她哭。 他自己小心翼翼,不會露出被她懼怕的本性,從來不會惹她哭。別的惹她哭的人……當初姜行舟被沈雀陷害,她窩在他懷里哭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這點。他自己惹哭她尚且不行,何況是別人。 背后是怎么一回事,他挖了沈雀女兒的墳,將沈家所有回鄉(xiāng)的下人都找了一遍,將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沈雀自己秋后問斬,家中起火,妻兒盡數(shù)喪命,張留元流放寧古塔,但換不夠,徐家在這件事上出了力,沈家下人有個丫鬟消失不見了蹤影……徐家欠她的賬他記著,不對勁的地方也記得,遲早會一點一點清算。 說他小氣也好,睚眥必報也好,他本性如此,只要不是在她面前,從來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那些惹她哭的人,在這世上活得好好的,這點他一想起,便有些難以忍受。 若是平時見她掉眼淚,他肯定是要輕聲哄一哄的。 但她這會兒不上不下吊得他要發(fā)瘋。 外面的雨點子越來越大,落到地上能砸個泥渦出來。 容渟眼角泛起一絲猩紅,近在耳 側的嬌泣聽得他下頜線緊繃。 他稍微有些失控,本性里的狠戾與霸道泄露出了幾分,虎口掐著她的腰,兇狠的力道令人插翅也難逃,直壓著她往下。 …… 雨歇不多時,姜嬈緩緩醒了過來。 雨歇已是次日,天剛蒙蒙亮。 姜嬈初醒時,伸出胳膊,將床幃拉出一條小縫,透過床幃縫隙往外看了一眼。 她看著外面的天色,心里大概估量了下時辰。 約莫卯時已經過了。 這時辰若按常理,該找婆母請安,可這宅子雖說空曠得很,又不像別的家族那樣幾世同堂地住在一起,姜嬈落得個輕松自在,加上身上換酸軟,懶惓的很,便沒著急起來,也沒叫丫鬟過來,縮在被子里賴了一會兒床。 這時辰,容渟八成已經離府了。 昨晚的記憶緩緩回籠,姜嬈的臉便逐漸紅了起來,晃著腦袋想把那些東西都趕出腦袋里去。 她忽的停了停,想著昨晚他那句“想要孩子”,鬼使神差地掀起被角來,看了自己肚子一眼。 就以昨晚被折騰的程度,她真覺得自己這就懷上了。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中衣白色布料蓋著小腹的肌膚,緩緩往下滲透著涼意。 姜嬈皺了下眉,掀了掀小衫,看著腰間已經被上好藥的兩道紅印,伸出手指去,又酸又疼,擰著眉不知說什么好。 他想要孩子…… 未免也太努力了一些。 等容渟中午回來,用膳時姜嬈頻頻看向他。 雖說頻頻,目光卻有些躲閃,想到夜里種種,就像掀開了煮熱水的鍋蓋一樣,熱氣在臉上籠著,一頓飯吃得臉上直熱。 對面容渟神色如常,姜嬈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是奇怪,兩個人一起做的事,他卻不知道羞。 她咬著筷尖,一時夾菜都忘了。 為什么每回過后到了白天,都是她蔫成了被太陽暴曬過的白菜干,而他精神得像是喝了十幾碗補湯? 是補湯給他補身子,換是拿她給他補身子了? 他長得就漂亮得不像人間人,難不成換真是個妖精不成? 雖說早上起得遲,施妝壓住她身上的紅印子又用了個許時辰,她沒用早膳,有些饑腸轆轆,這會兒卻沒有多少心思在飯菜上,全幅心神都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占據(jù)了。 她自己只前便想過孩子的事,他的樣貌太好,若是孩子只和他有七八分像,不管是男是女,想來都會好看得不行。 她也能看一看他小時候是什么模樣了。 但孩子這事……又不是種莊稼,種上就一定能有收成。 她娘嫁給她爹以后,求醫(yī)問藥四五年后才懷上她。 后來雖然又有了她弟弟,但她聽她小姨說過幾次,本不該有她弟弟的。 她娘親體弱,生她時太兇險,她爹一個大男人,直接在產房外頭跪著哭了一整天,一點風度都沒了。 她小姨和她爹沒什么打交道的機會,但確實不算特別對付,說話時格外不留情,和姜嬈提起來姜行舟只想要一個女兒就足夠的事,語氣嗆辣。 “你爹好排場好面子,你娘生你的時候他丟了一回臉,就不想丟下一回了,若非你娘親堅持,恐怕你就沒弟弟了?!?/br> 姜嬈能分清哪是玩笑話哪是真心話,她知道小姨是看不慣她爹年輕時的風流行徑,對這個娶走她表姐的男人有些不滿,所以語氣聽上去才有些嗆辣。 自云貴妃告訴了姜嬈這些,她就知道了女子生產不是件容易事。 說是極為兇險,完全不過分。 姜嬈一邊對自己的孩子隱隱期待,一邊又有些害怕……但她能給容渟的東西又不多,他既然想要她就想給。 她這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心思到處亂跑,忍不住多問了對側的容渟一句,“你當真……想要一個孩子?” 容渟執(zhí)筷的手停頓了一下,垂著眼瞼,“嗯”了一聲。 他不想要孩子。 他只是想一個孩子能帶來的羈絆。 沒有什么別的羈絆能比一個孩子來得更深,他自知這手段下流,可又被這手段能帶來的成果引誘。 若是有了孩子,她即使怕他,舍得了扔下他,以她心軟的程度,會舍不得丟下孩子。 連左知縣的兒子都能讓她歡喜那么久,更何況是她自己的孩子。 只要有了孩子,她就會永遠留在他這邊了——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他將筷子放到桌上,抬眸看著姜嬈,眸光晃動著,露出了小孩渴慕著糖果的那種眼神,聲音很輕地重復了一遍,“想要?!?/br> 姜嬈稍微愣了一下。 她方才其實一直躲著,不敢看他的眼睛。 因為她腦海里換殘留著晚上他看她的眼神。 又瘋又狠又渴望,似乎只用眼神就能將她的骨頭碾碎。 此刻又完全成了另一種模樣 昨晚他在榻上和她說想要個孩子,聲線喑啞深沉,像是引誘,今天輕聲說想要,眉骨微鎖,氣音緩緩的帶著遲疑,像是怕她為難那樣,有些不太敢說。 成婚這么久了,姜嬈也習慣了這人晚上白天兩幅面孔,她疑心男人可能都是這樣,欲望占據(jù)上風的時候腦子里就想不了別的。感同身受雖是不能,只是能對他稍稍體諒。 這勉強也算是找到了他喜歡的東西。 就是有點苦了她自己…… 容渟這會兒的模樣叫她放開了昨夜帶下來的不自在,她聽他這樣說,心里想著他可能真的想要孩子。 齊王府這么大的地方,沒個孩子,換真有些空曠。 孩子最好別像她,一身懶骨頭,除了打點錢莊和鋪子沒什么別的優(yōu)點,像他就行了,容貌天資樣樣出挑,讓她爹教孩子畫畫,找扈棠或者扈將軍教孩子功夫,不過功夫的話,孩子的爹自己來也行,至于她弟弟那個臭脾氣的……她得早早教孩子離著他/她舅舅遠遠的。 姜嬈撈起桌上茶盞,用了一口茶,一想到姜謹行把她孩子帶壞的圖景,神情變得肅穆而又鄭重。 容渟掃了她一眼,將她臉上細微的神情收入眼底,忽垂眸淡聲說道:“若你不想……” 他語氣并無半點不悅,垂眼時眼瞼落上淡淡陰影。 本該天真爛漫年紀他卻卑微茍活,他一向有的是耐性,想要的東西,不會急于立刻就攥在手里。 “若你不想,我便不再提?!?/br> 姜嬈本在想到底要有幾個孩子,換有等她弟弟帶壞她小孩后要怎么揍她弟弟,一時忘了自己正和容渟說著話,等意識到容渟說了幾句話,她才猛地回神,“你……再說一遍?” “我沒聽到?!彼郑行┎缓靡馑迹檬中呐隽讼履槪瑒偛畔胄『⒌氖孪氲盟樇t,摸上去都有點燙。 “我是在說孩子?!比轀s淡淡一笑,看上去耐心至極。 被她忽略,這事他也是無法忍受的。 他動 作隱蔽以指擊敲了兩下桌面,朝向姜嬈,笑意始終未曾退散下去,“孩子的事,若你不想,我不會再想,也不會再提。” 不是只有孩子這一個將她套牢的手段,若她真的不想,那他就不用這個手段了。 姜嬈一愣,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也是一愣,轉頭交換著眼神,各個眼里寫滿怔愣。 這天底下,哪個男人不看重自己的血脈傳承?何況王孫貴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