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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青女要在峴山耗去六七四十二天。 由于虞箏還不能確定九嬰就是隱藏在峴山門的最后一個邪魔,因此,她留在峴山門,一邊繼續觀察,一邊陪伴青女。 青女喜歡奏樂,很多時候都在吹奏簫曲。 廷嵐是峴山門里最通音律的一個,飛穹竟也不錯,這三人遇了知音,很快湊在了一起。 當他們研討音律時,虞箏就只能做聽眾,聽上一陣便默默消失,不摻和他們了。 飛穹從前就喜歡吹奏小玩意兒,樹葉、空心短竹,甚至還專程去人世間買過一支篪笛。 篪笛的聲音渾厚而文雅,飛穹立于湖畔,一襲白衣翩飛,任夕陽將他的影子拉長,暖光中一道斐然背影。 青女自竹林里尋到一株上好的湘妃竹,行至飛穹身邊,柔聲說道:“篪笛在人世間,多為權貴們用來做祭天的雅樂,論及渾厚和文雅,它當仁不讓。只是,太莊重了些,不適合我們這樣的存在。” 飛穹可不會厚臉皮的認為,自己能和青女相提并論為“我們”,忙抱著篪笛作揖,“娘娘言之有理。” 青女將自己尋到的湘妃竹節遞到飛穹的面前,“不如,我送你一支簫吧,這是我適才尋的竹子,很適合制簫。” 飛穹受寵若驚,想謝絕,卻在青女嫻靜的笑容下沉默了。 總覺得……拒絕不好,還是別失禮了。 廷嵐見飛穹恭謹的模樣,好笑,他拍拍飛穹的肩膀,道:“青女娘娘慷慨贈簫,是視你為知音,師弟,你收著吧。” “我……知道了。” 簫很快就做好了,幽靜典雅,骨節分明。 青女親手在竹簫上刻下八個字:簫樂九曲,共枕青霜。 飛穹在拿到簫的時候,更是受寵若驚,在廷嵐的鼓勵下,飛穹和青女學習了簫的奏法,自己練了起來。而青女則和廷嵐單獨切磋音律,整日里有說不完的話,相見恨晚似的。 兩個人每每研討的時候,青女都將那苔盆放在旁邊,順便讓花仙也學習音律。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杜若花仙一直在看著廷嵐,從懵懂時分就沒能挪開眼睛。 有一次虞箏過來探望青女,正巧撞到了偷窺的公孫池。 公孫池瞪一眼虞箏,想跑,跑了幾步又跑回來,逼到虞箏跟前低聲說:“不許告訴別人我偷窺大師兄。” 虞箏說:“你若是不說,我還可以當你是來看青女的。” “總之我不讓你說,你就不許說!”公孫池叉腰,跺了下腳,扭頭跑了。 虞箏失笑,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呢。 轉眼間,青女已加固完四重封印,還剩下最后兩重。她利用最后的十四天時間,在峴山里尋到一段上好的桐木,為廷嵐斫琴。 青女說,廷嵐這個人溫潤如玉、和熙如風,讓人怎地也挑不出毛病,宛如瑤琴君子,便該為他配一張好琴,日日彈奏。 青女細膩、嫻靜,有著一顆博愛的心,對誰都不會擺架子,做事也盡心盡力的。 她斫琴的時候,那專注典雅的樣子,讓虞箏自然而然的想到鑄劍時的暮辭。 虞箏笑說:“你們兩個都能將手藝活做得賞心悅目,相較之下,我就顯得身無長物了。” 青女的笑容曄然,如九嶷山里熹微的晨光:“術業有專攻呢,我喜歡音律,才對斫琴有研究,暮辭公子亦然。” “左右你們還有些高雅的情cao,我卻什么都沒有。”虞箏打趣道。 青女用芊芊五指蘸了些生漆,一邊漆琴,一邊說起另一樁事:“我臨離開九嶷山的前幾天,岷山君和夫人來拜訪我了。” 虞箏眼底亮了些,笑問:“我哥哥和兄嫂可還好?” “他們很好。”青女說,“久姚夫人的肚子不小了,算一算,約摸年關那會兒就能生了。” “這真是太好了。”虞箏打心眼的為哥哥和兄嫂高興。 青女的琴做好了,她綁上琴穗,抱著琴,親手贈與廷嵐。 廷嵐萬分歡喜,他在青女的注視下,盤膝坐在竹林里的大石上,試著撥動了琴弦。 琴聲清越,沉時渾厚而不鈍,浮時清淺卻質地感強。廷嵐被這毫無雜質的琴聲驚艷了,沉浸在撫琴之中。 一曲琴曲如石上清泉,如暖陽旭日,撩動萬壑松風,謙謙清貴。 青女也聽得入了神,閑閑靠在一株竹子下,閉上眼專心聆聽。撫琴、聽琴,這竹林里的畫面,優雅而恬靜。 廷嵐萬分喜歡這琴,意態陶醉,笑容似綠波秋水,忽而瞥到青女,唇角不禁攀上一絲笑容。 青女身邊的苔盆里,杜若花仙聽著琴,向往的目光盤繞在廷嵐身上。 不遠處,茂密的竹葉后,公孫池躬身躲藏在那里,憧憬的瞧著廷嵐。 而廷嵐卻一直在看青女。 她真的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尤其是此刻靠在竹子下閉目聽琴的樣子,只如是哪位小憩于林間的小家碧玉。 她擁有小家碧玉的溫婉嫻靜,卻又不染塵世間的泥土味。她白色的羅裙裹著纖美的身段,自腰下破開百道裙褶,旖旎在滿地竹葉中,如堆疊的霰雪。 青女一只手臂正撐在耳邊,羊奶似的白嫩光滑,芊芊玉手在耳邊攏作半拳,依稀能瞧見圓潤的貝甲。 她的另一只手,隨著袖子隨意的攤在地面,五指虛握著她的竹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