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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朝露再也忍不住了,她撲上去,從他的身后用力的環抱住他,把臉緊緊貼在他背后,啼呼道:“嚴涼,你是護國庇民的東平侯,是我從豆蔻之年就在閨閣里默默崇拜的年輕將軍!在百姓的眼里你是忠骨英靈,而在眾鬼的眼里,你是公正嚴明的城隍爺。你一直都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你向那些個自私小人認輸做什么?你做不了厲鬼也沒關系,我可以做厲鬼!我幫你去殺了那些小人,我把他們拖到地府來讓你報仇!” 嚴涼身軀一震,笑聲驟止。 曲朝露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能抱緊他,用緊密的貼合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半晌,他道:“你要是真把那些人弄來地府,秦廣王就要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曲朝露咬牙道:“不蒸饅頭爭口氣,玉石俱焚也罷!” 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卻令嚴涼倍感溫暖,某種感動的情緒漸漸在心中排山倒海的翻騰。 他回過身,攬著曲朝露的身子,輕輕托起她的后腦勺,頷首與她的臉貼得很近,低笑:“曲朝露,你真是可以。” “我……城隍爺可還難過?您別難過。”曲朝露懇切勸著,想了想,決心將曲典御說的那件事告訴嚴涼。 “城隍爺,我從我爹那里得知一件事。今上可能根本不是皇家血脈,而是異族皇帝之子。” 嚴涼眼底飛快掠過一抹震驚,深邃的眸子里風起云涌,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緒,十分的復雜。 曲朝露望著他,將曲典御說過的那些話都講了出來。 嚴涼聽得很認真,也很震驚。他久久沒有說話,長久的沉默,爾后終于像是嘲諷一個小丑那樣,冷冷的笑出來:“這樣的話,咸禎帝就完了。”他對曲朝露說:“他現在居于人皇的位置,還能享有人皇的氣數,但身為人皇不能庇佑百姓,又屢屢造孽,要不了多久就會耗盡氣數。到時候,別說是死無葬身之地了,甚至等他的魂魄去到泰山東岳大帝那里,東岳大帝會用比我這里百倍千倍的懲罰制裁他!” 曲朝露喃喃:“就算如此,可你卻不能親手報仇……” “能與不能,還要看機會。”嚴涼認真的說,“等時候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始終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會錯過自己要等的那個機會。” 曲朝露點一點頭,她相信嚴涼的話,一如她從年少的時候就相信年輕的東平侯能夠保住百姓們的平安。 她的雙手此刻正搭在嚴涼肩頭,身子松松垮垮的靠在他懷里,看上去像是一個被保護的姿勢,仿佛是輕憐蜜愛似的教人羞澀而心安。 嚴涼忽的玩味的問道:“曲朝露,你剛才說,你從豆蔻之年就在閨閣里默默的崇拜我?” 曲朝露一怔,驀然有種被抓包的局促感,臉上的淚痕也顧不上管,別開視線心虛道:“我說的是實話。” 嚴涼略一思忖,道:“你豆蔻之年,恰是我大哥過世,我襲爵的時候吧。” “嗯。” 嚴涼調笑:“這么說,你從那時候就心悅我了?” “不是,我……”曲朝露局促的紅了臉,“我常聽東平侯府的故事,一直很欽佩你們為了百姓的安居樂業,浴血奮戰在沙場。” 嚴涼不說話,只靜靜看著她。 不遠處暖橘色的燈光照得她眉目如畫,顧盼生情,玉色的容顏如浸潤在燈火中,澄澈柔軟。鬼魂的臉色本都是薄薄的鈞窯瓷色,可大約是因為曲朝露飲了酒,眼神有些迷離,煙水眸子里宛如泣露似的掛著水霧,在暖暖的燈光下身姿猶如一株艷麗的紅杏,淡淡的酒暈染上細膩肌膚,惘然如照落在朱閣綺戶的柔柔月光,那樣的媚骨生香。 她眼含水霧的對上嚴涼的眼,紅唇輕動,嫣然百媚:“城隍爺……” 嚴涼的嗓音有些低啞,細細聽辨,竟含了幾分酥骨的味道:“你不是有許多話要和我說嗎?這段時間里可都想好了?” 曲朝露嬌羞如不勝涼風,點點頭。 嚴涼好整以暇道:“你說,我都聽著。” 見他這般煞有介事,曲朝露反倒開不了口了。 她不由想到從前撩撥嚴涼的時候,那時的她一派駕輕就熟的模樣,隨時不忘千嬌百媚的勾引,被他反擊的時候也會遇強則強,再朝他反擊回去。 在這充滿曖.昧、激.情和征服的博弈中,她漸漸的了解了嚴涼,離他的心越來越近,也漸漸的丟了自己的心。 或許嚴涼也是如此吧。 曲朝露鮮明的感受到自己動情后的不同,就比如現在讓她再說出那些表明心跡的話,她竟是雙頰如火燒云般,嬌羞的說不出來了。 她促狹的瞥一眼嚴涼,見他勾著唇角深深盯著她,那溫柔又帶著玩味的笑容更是令她的心怦怦直跳。曲朝露緩了半晌,才醞釀足了勇氣,能夠將每一個字都說的凝實而平靜。 “城隍爺,朝露心悅您、傾慕您、喜歡您。” 她說著,聲音如投石入水后的余音潺潺,清澄柔媚:“這段時間我都想明白了,您說您向我認輸,其實我也要向您認輸。朝露丟了心了,總是為城隍爺牽腸掛肚,一個人在鴛鴦湖里的時候,一想到城隍爺也會覺得溫暖。” 她緩了緩,像是做好了受罰的心理準備,道:“我的心意,我都告訴城隍爺了。是我招惹您在先,城隍爺若是要治我的罪,朝露甘愿受罰。只求您不要再不甘不平,不要因為憤怒和仇恨而傷了自己的身子。朝露沒法時時刻刻跟在城隍爺身邊,看不到您的時候,想到您或許正在和方才那樣痛苦的控訴,我心里很是牽掛。”